看着她,厉兰妡忽然觉得自己遇见了另一条蛇,一条黑质而白章、奇毒无比的永州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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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兰妡几乎有一种被骗的感受,虽然傅书瑶从未骗过她——她根本就没说过自己不想争宠,只是营造了一种淡泊的假象,令她误以为如此。
厉兰妡看着马上的人笑道:“姐姐不是说病着么,怎么今儿反倒出来了?”
傅书瑶的容貌仅称得上清秀,可是她的美在草原上得到了发挥,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仿佛能将阴沉的天幕照亮。后宫的四堵红墙限制了她的灵气,她原该这样不施脂粉,不饰绫罗,坦坦荡荡地融入自然之中。
傅书瑶道:“前几日是有些不适,没能和妹妹一同出游,今儿总算好了些,便赶着出来陪妹妹了。”
厉兰妡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竟不知姐姐的骑术这样精妙。”
傅书瑶磊落笑着:“早些年的事了,也亏得这几年没有忘干净,还捡的起来。妹妹大概不知道,我幼时曾随父亲投身行伍,骑马持兵这些都是少不了的。”
一听此话,萧越不禁来了兴趣,“武威将军竟这样有志气,将一介女子如此培养?”
“臣妾乃家中独女,父亲自幼便将臣妾充作男子教养,他亦担心毕生所学无人继承,除了骑马射箭等粗技,关于行军布阵、星相八卦等妙学,臣妾亦略有所闻。”傅书瑶的眼眸闪闪发亮。
她这一下正对了萧越的心事,两人兴致勃勃地高谈阔论。厉兰妡静静地偎在萧越怀中聆听,只在他们谈话的间歇羞涩地插上一句:“可惜臣妾学识浅陋,竟不大懂得。”
萧越顽皮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不需要懂,横竖有朕保护你,你无须到战场上拼命。”
厉兰妡娇羞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眸光却悄悄朝傅书瑶的方向看去。但见她眼中一片清明,仿佛丝毫未察觉两人间的暗流汹涌。
漠北贵族与诸位大庆公子都跟来了,厉兰妡总算舒一口气。萧越也结束与傅书瑶的对话,转而专心致志地领着众人狩猎。
草场是一个天然的猎苑,更兼漠北人放出了一批圈养的畜类。眼前但见群鹿奔驰,狍獐交错,十分热闹,直让人眼花缭乱。
也许是丰美的猎物吸引了隐居的灵兽,眼前忽然跃过一头白狼,毛色雪白,不染丝毫杂色。它紧跟在一头雌鹿身后,根本未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
所谓物以稀为贵,古人对于纯白的物种更有一种天然的敬仰。萧越大喜过望,指着那一处道:“谁能射中这匹白狼的,朕重重有赏!”
白漪霓亦面露喜色,在马上雀跃不已。
安平侯世子霍兆为人最是好大喜功,立刻弯弓搭箭,流星般的铁质箭头直冲白狼胸腔而去。
他的箭术却很精妙,眼看就要射中白狼心口,横空却另有一支箭直直过来,硬生生将霍兆的箭撇落在地,那支箭余势未歇,仍一路向前,最终射中白狼的后腿。白狼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甄玉瑾的长兄甄璧风姿潇洒地从马上跃下,径自走到白狼身边,那只白狼犹在挣扎,却难以起身。甄璧温柔地抚摸它背上的毛发,示意它稍安勿躁,随即取下腰间的革囊,变戏法般地从中掏出绷带和伤药来,小心地替白狼包扎完毕。那只白狼仿佛知道他没有恶意,竟不再动弹,乖乖地任其作为。
霍兆眼看到手的猎物被人夺走,几乎暴跳如雷,“甄璧,你这是什么意思?”
甄璧根本不理会他,而是抱起那只白狼,走到白漪霓马前,“此物灵驯,臣实在不忍见其送命,如今既已受伤,臣想将其交由公主喂养,之后或放或留,皆随公主所愿。”
他又恭敬地朝萧越道:“灵兽配美人,微臣借花献佛,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萧越笑得着实开怀,他在甄璧肩头拍道:“你箭术高妙,且又怀着慈悲之心,朕赞赏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一面吩咐李忠,“将朕背囊里那块玉璧取出,赠与甄公子。”
厉兰妡看时,玉质温润不说,且是一块双联玉璧,可以拆开作为男女定情之用,看来萧越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她叹了一口气,看向白漪霓的方向,见她不止欢喜,脸颊上还透出红晕来——不是被太阳晒出的灼灼的红,而是一种湿濡的潮红——可见这姑娘动了春心。
傅书瑶在她耳畔低低道:“我少时曾于此地居住数年,却从未见此奇物,真是罕事。”
厉兰妡亦悄声答她,“的确是奇物,但不知是天然之奇,还是人工之奇。”她与傅书瑶对视一眼,彼此都了然于胸。
白化物种本来就少见,何况还那样驯顺,厉兰妡看那白狼在白漪霓怀中十分乖觉,如同小猫小狗般,心下便已经肯定:那不过是一头驯熟了的家狼,染了白毛而已。此番之事想必是甄璧故意设计,好哄得佳人芳心,他的心思还真是深。
霍兆虽然粗蠢,也隐隐觉得不对,他看着甄璧敞开的革囊,冷声道:“甄兄的准备可真是充足,竟还随身带着伤药,像是料到会有此事一般。”
甄璧云淡风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