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迟循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虎口处的“绾”字,眼中嫌弃顿生,信手掏出袖中的白玉膏,如弃草芥一般全扔给司礼:“赏你了。”
仿佛多看一眼都嫌碍眼。
“谢公子。” 司礼说完才看清这是顶好的白玉膏,一瓶千金,“公子身上有伤,又被封了内力,不若……”
“不用,”慕迟打断他,“拿到解药便好了。”
司礼陡然反应过来,问道:“公子不是要去昭阳公主那儿,为何来了长乐公主的府邸?”
慕迟轻笑,笑里添了丝冷意:“被坏了好事啊。”
司礼神色一凝:“可要属下杀了长乐公主?”
慕迟朝漆黑的寝殿看了一眼,只有几盏长信灯在夜色里幽幽亮着。
“她暂且还有用,”慕迟柔声一笑,眼底却寒芒乍现,“雪菩提就在般若寺内。”
雪菩提是般若寺供奉的珍宝,也是解开他内力的解药。
而般若寺是黎国皇家寺庙,平日有重兵把守,就连皇帝乔恒每年都要去小住几日,他需要乔绾。
况且……
慕迟想到乔绾信誓旦旦地说“让他痛得不能自已”,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这具躯体,究竟还能不能有感觉。
司礼迟疑:“长乐公主会去般若寺?”
慕迟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低低笑出声来,说的却是另一件事:“长乐公主身上,有一股诸多药材混杂的药味,便是我也只能闻出朱砂、丹参、何首乌三种。”
司礼猜测:“这些都是炼丹及大补的药材,黎国皇帝沉迷炼丹追求长生,长乐公主又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说不定相处的时日长了,便沾染了药味了。”
慕迟这一次并未言语。
乔绾身上的药香,若是沾染上的,风一吹也该淡几分,可是一路同行,她身上的药味没有丝毫变化,所以这药香绝非沾染上的,而是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看来,传闻受宠的十一公主,也许……并不属实。
慕迟又想到什么,漂亮的双眸半眯:“松竹馆烧了吧,还有那日曾出过价的那几位,杀了。”
“那昭阳公主?”
慕迟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司礼后背一寒,忙道:“属下知道了。”
慕迟沉默了几息:“还有,帮我寻一样东西……”
司礼认真听着,恭敬应了一声,跃至墙头离开。
慕迟看着司礼消失在夜色里,良久才收回目光,看着虎口那个“绾”字,冷笑一声回了房中。
作者有话说:
笑吧,慕渣。
迟早你因为这事儿哭!
、保护
乔绾这一夜休息得并不好。
许是因着自幼吃了许多大补药材,她格外体热,即便是在隆冬时节,胸口也像是燃着一团火。
如今虽是初冬,可屋内足足燃着三个偌大的火盆,乔绾即便只穿着小衣都赶不走心底的闷热。
可她也知道,即便叫侍女熄灭一个火盆,她们也是不敢的。
十二岁那年,她初初搬来公主府,第一次在府中过冬,便因胸口闷热,让侍女熄灭了两个火盆,侍女怜她被热得额头冒汗,便给窗子开了一条小缝。
却未曾想,那晚她便染了风寒,断断续续地病了半个月,恰逢乔恒宣她入宫,得知她因生病不能前去后,一怒之下将她府中除倚翠外的所有侍女全都发卖,熄灭火盆的侍女更是因此丢了性命。
第二日,公主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被乔恒便换成了宫里的人伺候。
那之后,对于她的身体,没有人再敢有丝毫放松。
夏日不能多碰冰,冬日寝殿须得热气盈盈,断了任何可能惹她生病的源头,确保她身康体健。
便是她自己,在这件事上都不能任性妄为。
乔绾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吐出一口闷气,看着头顶徐徐摇晃的帷幔,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时,乔绾仍有些困倦,无精打采地坐在寝殿的外间任由侍女打扮。
直到倚翠领着慕迟进来,乔绾看见来人才终于有了些精神。
今天的慕迟穿着件青色的侍卫常服,简陋的鞶革束着精瘦的腰身,墨发只以一根木簪简单的束起,却盖不住五官的精致与绝色,甚至衬得那身衣裳都贵气起来。
“公主。”慕迟垂眸,低声轻唤。
乔绾回过神来,咳嗽了几声,目光朝他右手虎口处看了一眼,那个“绾”字仍伏在那里:“身上的伤上药了?”
慕迟浅笑:“多谢公主赐药。”
乔绾只当他已经上了,满意地点点头:“昨夜说了,今日带你上街买衣裳,走吧。”
说着,率先起身朝外走去。
七弯街,是整个陵京最为繁华之处。
此处有最贵的酒肆,最大的青楼,胡姬腰肢窈窕,异国商旅人络绎。
毓秀阁便位于七弯街上,是坊间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