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赵滢还想说什么,突然便尖叫一声。
矮桌被人掀翻,满桌的糕点全都散落在地,热茶倾倒在几人的身上脸上,又砸到地面,噼啪摔成了碎片。
乔绾看着那几人手上脸上被灼出的红晕,拍了拍手欢快地笑出声:“既然好茶好糕点都堵不住各位的嘴,那干脆都别吃了。”
耍蛮横嘛,她最是拿手了。
“乔绾!”赵滢站起来便要朝她冲来。
“哎呀呀,”乔绾看着她,“那茶这么烫,你脸上若是留疤了怎么办,要陪着我一起去尼姑庵当姑子吗?”
赵滢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捂住被热茶溅到的脸颊,又看了眼四周看过来的眼睛,眼圈一红,缩着肩膀跑开了。
赵滢一跑,其余人更不敢再多说什么,任侍女扶着离了席。
乔绾看着几人落荒而逃,心情顿时晴朗了许多,环视一圈,众人的目光纷纷避开。
乔绾扬眉一笑,重新回到方才的位子,给自己倒了杯山梨酿,边喝边顺势朝前扫了一眼,而后手一僵。
佳酿入喉,乔绾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呛着了。
“咳咳……”乔绾咳的脸颊微红。
倚翠忙将她手中的杯盏拿了过去:“公主,您怎么了?”
乔绾摆摆手,拿过绢帕擦了擦唇角,再次看向对面。
那书生模样的男子仍坐在那儿,只是今日穿着白色的书生袍服,左手拿着一盏茶,右手边仍放着一卷书卷,样貌白净俊秀,正看着她,温和的眼底也少见地显露一丝错愕。
显然,他将她方才的“壮举”尽收眼底。
乔绾未曾想竟会在此处还碰见这书生。
鹤颐楼初见倒也没什么,二见他便撞见了自己从花阁里出来也便罢了,这第三次更是看着自己掀翻了世家小姐的茶桌……
大抵是债多不压身,乔绾被这人瞧见的次数多了,反而没什么不自在了,她睨了眼书生手中的书卷,扬眉娇纵道:“书呆子,你来春宴还要带着书?”
书生被她这一叫猛地回神,耳根红了红,忙将茶杯放下站起身,拱手道:“参见长乐公主。”
乔绾看着他正经的模样,笑出声来:“你叫什么?”
书生道:“在下姓程名清川,‘清川带长簿,车马去闲闲’的清川,祖籍在济州一带,现下是文相家的门生……”
玄色马车徐徐停在春宴外。
司礼沉声道:“公子,到了。”
马车内,慕迟低低“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即下去。
他坐在原处,手不觉紧攥了下,好一会儿才推开车门徐徐下马。
不少人纷纷朝这边看来,而后怔于原处。
那从马车上下来的男子一袭雪白袍服上绣着若隐若现的金丝云纹,姿容惊艳,于盛光里若雪肌玉骨,眉眼微转似飞雾流烟,如妖如仙。
墨发更是如上好的绸缎,以一根简单的簪子半束起。
察觉到众人目光,慕迟不悦地蹙眉,抬眸淡淡扫了一眼。
众人只觉那一眼极为阴寒,忙收回视线再不敢看。
慕迟缓缓朝春宴中走着,不觉勾了勾唇,春光照在人身上,仿佛连身上的冰冷都消散了几分。
文相和几名官员正在不远处候着,见他前来忙上前拱手行礼:“慕公子。”
慕迟未曾应声,只径自朝前走去。
文逊还要说些什么,却听见一旁的官员小声说着什么,只隐约听清个“公主”“簪子”。
文逊下意识地看向慕迟的发冠,愣了愣。
这金丝红豆簪看起来格外眼熟,好一会儿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昭阳公主今日所戴,不正是此簪?
文逊面色一喜,当下再不过问。
慕迟仍朝春宴中央走去,一路上能察觉到不断有人将目光落在他的发冠上。
他的脚步不觉微松,竟再没有方才被众人围观的杀意。
然下瞬。
“慕公子和公主当真般配。”有人小声呢喃,随即便是一片附和声。
慕迟蓦地一顿,眉头皱了皱。
不过就是发簪相像罢了,他怎会和乔绾那骄纵任性的小公主般配?
一旁的司礼见慕迟停了一息,转头正看见自家公子微扬的唇角,纳罕地问:“公子今日心情不错?”
慕迟轻描淡写地睨了他一眼。
司礼忙垂首:“属下多嘴。”
慕迟沉默片刻,“嗯”了一声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