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将那碗水拿起来,饮了一口。
周翰初这才放下心来,他自己走过去,也没叫别人扶,拿水的动作也直接果断,看上去不像是眼睛看不见的人。兴许是当时柳妗妗看错了。
“由川玲子那边可有说什么?”
周翰初摇摇头:“仗着手上有解药,什么也不肯说。偏生我还动不得他。”
“我早说了,你不用去想我身上的毒药。”佟颂墨叹了口气,道,“不过一条命罢了,跟庐城这么多条命比起来算什么?”
周翰初捏着茶盏,半晌没说话,只眉头皱着,看上去好像有些生气了。
佟颂墨也没出声,捏着茶盏望着地上。
两人像是较起劲儿来,屋子里一时只有墙上钟表走动时的滴答声。
直到佟颂墨捂住胸口咳嗽了两下,一口血骤然从嘴角流下来,周翰初猛地一下站起来,已是无比惊慌:“来人!叫医生来!”
“我没事——”佟颂墨压住他的手背,尽力压制着身体里泛出来疼痛,缓慢地说道,“是毒发了,把药拿给我吃上一颗就好。”
抓人
周翰初拿药时手都止不住的在发抖,那一粒又一粒鲜红的颜色好似与佟颂墨嘴角流下嫣红的血混在了一块。
佟颂墨已经疼得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动弹不得了,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更是涔涔,周翰初将他一把揽入怀中,把药给喂下去。只可惜药效发挥还要一些时间,佟颂墨的双手甚至都开始疼得扭曲起来。
这不是周翰初第一次感受这种无能为力,却是他头一回恨不能将由川玲子杀之而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期间佟颂墨一度疼得失去了意识,连回应都没办法,只是身体不断地抽搐着。周翰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尖儿好似被人砍了无数下,也抽搐似的疼着。
终于,佟颂墨的身体逐渐恢复如常,不断抽搐着的四肢也平缓下来。周翰初将佟颂墨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袖子抹去他额角的冷汗,佟颂墨的呼吸已经逐渐归于平静,也不知是疼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周翰初命苏娘进来看着,自己捏着枪便大步出了门。
这一夜租界大乱,佟颂墨不知道,仍在梦中不断的回忆佟家灭门时的惨象,还梦到了阿姐浑身是血的躺在一张铁床之上,双手双脚尽被束缚住,逃脱不得。
朦朦胧胧的,他好似看到了一个洋人,背对着自己,手里头的鞭子不断地往阿姐的身上抽去。
佟颂墨一下子惊醒过来。
苏娘在床角守着,听见动静立马起身:“佟少爷,您醒了?”
“周翰初呢?”佟颂墨第一时间找周翰初的身影,“他不在?”
“将军出去办点事,吩咐我看着您。”苏娘道,“我也不晓得将军去了哪儿。”
佟颂墨半坐起来,靠着床边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问她:“我睡了多久?”
“这会子不过刚到正午,”苏娘说,“佟少爷可饿了?厨房温着粥,我让丫头给您送一份过来。”
“嗯。”佟颂墨的胃确实饿得有些难受,便没有推辞,点头起身。
周翰初是佟颂墨将一碗粥喝完后回来的,他换了身衣服,应当是才新洗过的,一股子皂角的味道。
舀了一碗粥递给他,佟颂墨问他:“你去干什么了?”
“出气。”周翰初一口将那碗粥牛饮而尽,长吐出一口浊气,冷声道,“由川玲子不让我们好过,我当然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佟颂墨皱起眉头:“你干什么了?”
“把她家人都一起抓进来了。”周翰初面无表情道,“坐牢当然要整整齐齐,全家人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佟颂墨愕然的捏紧勺子,问道,“他们不是在租界吗?”
“租界又如何?租界如今逃的逃跑的跑,能留下来的又有几个敢站出来护他们一家的?”周翰初冷笑一声,道,“知道庐城要打仗了,租界留下来的要不就是不问世事的,要不就是没有本事的。真正有本事的,早就离得远远的了。”
佟颂墨一时无言,万没想到在旁人看来避之如虎狼的租界在周翰初看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那由川玲子有一话确实没说错,我打听过了,那解药只有由川家族的能解,偏生他们由川家族眼下在国内的只她一个人。”周翰初道,“除非我去一趟日本,否则……”
“暂时无性命之虞,你何须去考虑那么多呢。”佟颂墨长叹一声,道,“不过是发作是疼上一疼,这疼痛我又并非无法忍受。”
“……可我看不下去。”周翰初闭上眼,道,“你疼时,我比你更疼。”
佟颂墨抿了抿唇,没再说话。他当然知晓周翰初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好似周翰初受伤时,他心头一颤,好似那伤口扎在了自己身上似的,甚至比扎在自己身上还要疼上几分。
推己及人,周翰初亦是如此。
“好了。”佟颂墨止住此话题,没再继续聊下去,而是问道,“衡系那边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