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顾风的手捏得太狠,完全使足了全力,顾云只好一根一根手指头去掰开,好不容易才把陈智明给解救出来。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他都希望这个人渣去死,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的人生搭进去。
陈智明确实快被掐死了,窒息感完全覆盖他的面部,每一条毛细血管都仿佛凝固,再裂开。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动作也变得很迟缓,原本还可以正常思考的大脑进入了缓冲状态,脑浆像是和水泥搅拌在一起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四肢很冷,不住打颤,血液和氧气都无法冲上脸部,又瞬间冲到头顶。
他不住地干咳,干呕,喉咙里像是被撕开又痒又疼,引得他不住抓挠试图快速呼吸。他也说不清是眼花了还是窒息幻觉,看什么都像褪色,然后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变成了两个。头疼欲裂,身体只能依靠墙壁的支撑才能勉强站直。
谁料刚刚站稳,一记重拳冲到了他的小腹部,陈智明再一次晕头转向,头一回感觉到生不如死。
河边,陆水紧紧地勒住了杜英哲,周围没有灯光,最远的光源就是远处环路的车灯,但是他好像看到杜英哲脸上有一行反光。
是眼泪吗?陆水猜是的,但这一定不是悔恨的泪水,而是被勒到极限的生理性泪水。陈智明去年被自己伤了,杜英哲今天被自己找到了,不管是哭还是笑,陆水都想仔仔细细看清楚他们脸上的每一个情绪。
人会有情绪,有疼痛,有喜好,有选择,他们会有吗?
他们如果有,凭什么会觉得自己和哥哥就没有呢?
陆水很想要想明白,包括刚刚他问的那个问题,这是他的心病,心魔。从初中开始哥哥就带自己看医生了,医生怎么说的?
说自己是焦虑型,说自己有心理障碍所以影响正常交流。
对,就是心理障碍,他们就是这个障碍,只要除掉就可以了。
那晚杜英哲到底对哥哥做了什么?陆水不希望得到答案,因为他知道任何的答案自己都无法接受。
杜英哲的两只手死死地攥住陆水的手腕,指头像是要陷入陆水的皮肤里面。下盘连续被攻击了十几次,尽管他在身高和体重上面占了些优势但是体能和反应速度都差了不少。喉咙里面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几秒后他像是要用尽最后的力气,张开了嘴。
“你哥……你哥他……”
声音很难听,不仔细听已经听不出是人类的语言,如同一个病入膏肓即将断气的老者在弥留之际说出的遗言。清明的视线变得浑浊,杜英哲的牙龈也渗出了鲜血。
但是这几个字,恰好令陆水恍神了一刹那。
就在这一刹那里杜英哲抓住了机会,反手拧动了陆水的手掌方向。他可能没有年轻人的体力,但是他更了解陆水的人心。他哥就是能够刺激他的关键词,也是自己逃出生天的唯一希望。陆水反应过来时已经有点晚了,视线瞬间凝聚,注意力回归到眼下,但杜英哲已经脱手,连带着他的身体也跟着踉跄了两步。
陆水早有准备不会那么顺利,再加上也就是运动员才能有如此快速的反应能力,否则刚才那一下他已经被拽倒了。杜英哲的逃脱属实在意料之外,但陆水也不是没有后手准备,抬肘击中他的下巴。
砰,一声。
是杜英哲没咬紧的牙关上下磕碰。
如果他有足够的运动经验就该知道这时候不咬紧会有多大的后果,陆水揪住他的头发再是一拳,杜英哲慌忙中搂紧他的腰部,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体上面,陆水干脆将人放倒,一起倒在了冰凉的还没发芽的湿润土壤上。
但即便有了灵敏的身手,陆水在体型上还是吃了一点亏,他为了比赛一直在控制低脂,正面和一个比自己高一些的成年男人对抗不会马上占上风。杜英哲已经快速喘过气来,抓准这个时机向旁边翻身,这一次把陆水压在了身下。
陆水的眼睛仍旧死死地瞪着他,像是把周遭的光都吸了进去,只剩下一片深黑。
“我就知道……”杜英哲只说了半句,但下手狠毒,自己的喉咙被围巾勒紧,同时也没有放过陆水的喉咙,借助位置优势死死压制住他。在社会上磋磨多年他怎么可能对一个随随便便主动找上自己的小屁孩掉以轻心。
一个大学生,在他这种人面前完全没有优胜可能,自己可以用钱拿捏他,用社会资源堵住他所有的路,用感情迷惑他。但是杜英哲没想到他是想要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