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球开到他脸上,他还是那温柔的样子。
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转了个身,看见长椅上还坐着一对老夫妇。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目光祥和,静静地欣赏黄昏晚霞的景色。
这样的一对对还有很多,到处都是,到处都是!
聂桓和迟樱们仿佛像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一样,从他身边经过,也不曾看他一眼。
他站在那动了动脚踝,突然意识到,他也叫聂桓啊。
那些男人的样貌和他一模一样,他们是聂桓,他也是聂桓。
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迟樱,就是在聂桓们身边的女性。
其他的聂桓看起来那么幸福,就是因为他们身边都有一个名为迟樱的女性。
他为什么没有?
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幸福,难道是因为没有迟樱的关系吗?她有什么样的魔力让他们都这么的沉沦?他们好像只知道在她身边傻乐。
真是奇怪,他们都有,就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他也好想要一个,他好想要一个迟樱啊。
他突然对自己的缺少感到莫大的愤怒,腿边正走过一个咬棒棒糖的小女孩,是四岁的迟樱,他一下子把她抱起来举着她大声宣布:“这是我的!”
她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告诉他:“我不是你的。”
他刚想反驳,腿上骤然剧痛,低头看,一个和他手上女孩一样大的聂桓用刀狠狠扎进了他的腿,眼中尽是穷凶极恶的阴暗和疯狂,他向他歇斯底里地咆哮道:“还给我,快还给我!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他被连捅数下,诡异的是并没有流血,不过他已经瘫倒在地,怀里的女孩从他手上挣脱,毫不犹豫地扑进男孩的怀抱。
男孩把刀丢了,抓着女孩的手就跑。
疼痛感渐渐消退,而那种深入骨髓的畏惧却萦绕在心头难以散去,以至于他恍惚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他居然被一个孩子给吓成这样。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知在向谁询问:“那我的呢?”
“我的迟樱在哪里……”
只要有了迟樱,他敢肯定他会像那个孩子一样如此凶猛强悍。
他浑浑噩噩地走向长椅那对,他们看起来最为平和。他带着虔诚的求知心,问道:“请问你们看到我的迟樱了吗?”
老人揽着相伴多年的妻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反问:“你怎么会把她弄丢了?”
不屑,却还是同情。
他妻子直截了当:“他应该是压根就没有。”
老人听了老伴的话,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这个聂桓,“你怎么会没有她?你过得一定很糟吧。”
“是的,我没有,我过得很糟。”
他撕开伤口给他们看。
“幸好我有。”老人紧紧握住身边人的手,感谢起自己的好运气,对他的不幸则表示惋惜。
他们不能给他任何帮助,而且老人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了。
他失神落魄地在广场乞讨着,那些聂桓无一例外都死死地把守着自己的迟樱,并用带有杀意的目光看向他。
其实除了杀意,还有恐慌。
他们害怕自己和他一个下场,向迟樱索要许诺和誓言。他们说,不要离开我,你发誓你不会离开我,宝贝。
而迟樱也都会亲亲聂桓来安慰他们,她们宠爱他们,齐齐地给出承诺。
他一个人回到自己最开始站在的那个位置,其实他哪里也不属于,他什么也没有,孑然一身。
忽然间,他想起来了。
本该属于他的迟樱死了。
他们并未相遇,直到她自杀了他才发现她。他们的生命没有交集,各自过活。
就是说,他本来也是可以幸福地活着的,像其他的聂桓一样,亲吻拥抱自己的迟樱,在她那里得到无上的爱和勇气,支配自己内心那股潜能无限的力量。
但他的权利被他的命运剥夺了。
他认清了聂桓的本质。
他们全部和他一样怕死,想要活着,他们都非常爱自己,而他们都需要一个相同的勇气的来源。
迟樱。
他们先是出于求生的本能,然后才是对她的爱。
他们疯狂,以至于疯狂到把自己蒙在鼓里,一个个的全举着错误的旗帜做着异教徒。
她知道吗?
她知道的。
所以她才不爱他,她介怀他的虚假和不纯粹。
所以她才会从他身边自由自在地离开,她不容许他把他自己放在比她还高的位置,她要他绝对清醒地向她献上一切,她要做他世界里最高的存在,不然她绝不会轻易低头。
这个广场上唯一清醒的聂桓在明白自己已经不可能有任何救赎的机会后便绝望地像泡沫一样消失掉了。
并且他卑劣地诅咒其他的聂桓,最好和他落得同样的下场,他们的迟樱全都抛弃他们让他们痛苦地死去。
这个诅咒让聂桓猛地睁开眼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