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也没有去喊她,更没有追上前去,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直与她保持着大概两三米远的距离。
如今学校西门外的那条路已经修好了,住在四革马社区那边的学生不必再从东门绕一圈才能回家,出西门之后直行五六百米就是驷马居小区大门。
人行道的左侧是葱郁的绿化带和高挑的路灯,右侧是各种临街饭店和商铺。
大大小小的商铺基本都没关门,各式各样的饭店更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最热闹的夜场。
夜十点的东辅依旧繁华喧闹,灯火通明。
司徒朝暮正顺着飘满了串串香和烧烤味的人行道走着,迎面而来了一位扛着货杆的白发老爷爷。多层货杆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香囊、手串和五彩绳。
但是,距离端午节还有一个多月呢,就已经开始卖货了?
不过再看一看那位老爷爷沟壑道道的面孔和佝偻瘦弱的身躯,似乎也情有可原了。
而且,都已经大半夜了,他好像也没卖出去几样东西。
司徒朝暮直接朝着那位老爷爷走了过去,说声了句:“大爷,香包儿怎么卖?”
老爷爷停下了脚步,将货杆放在了地上:“大的五块小的三块。”
司徒朝暮站在货杆前,对着上面玲琅满目的挂件逐一挑选了起来。
顾晚风也停下了脚步,安静地站在不远处,耐心地等待着她。
司徒朝暮几乎每样东西都买了好几件,书包都要被塞满了。等她付完钱离开的时候,那位老大爷的货杆几乎空了一半。
行至小区大门内,喧哗与热闹终于被抛在了身后。
夜晚十点多的小区极为静谧,树丛里蝉鸣阵阵,暖黄色的路灯极为朦胧地照耀着夏夜。
七号单元楼再往前就是十一号楼。
走到七号楼前的花坛时,司徒朝暮停下了脚步,终于回头看了一眼。
顾晚风也停下了脚步,迟疑不决地看着她。
司徒朝暮却又把脑袋扭了回去,却没走人,气呼呼地把双臂抱在了身前,两道眉毛又要拧到一起去了。
顾晚风抿了抿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鼓足勇气朝着她走了回去,举棋不定地开口:“我、”
司徒朝暮向来敏锐,当然能感知到他的犹豫和为难,直接回了句:“不用告诉我你这几个月去哪里了,我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回来?”
顾晚风被迫语塞,却舒了口气,内心顿时轻松了不少,也很感激她的善解人意。
他也不再吞吞吐吐,目光平静,坦然告知:“我来把房门钥匙还给你。”
司徒朝暮的神色一僵,心口发闷,眼眶也开始一阵阵地发酸发涩……他要走了,他是来和她道别的。
司徒朝暮猛然咬紧了牙关,把喉间泛起的那股哽咽强行吞咽入腹之后,抬起了右手,手心朝上,满不在乎地说:“行,给我吧,还有天然气卡和门禁卡。”
这些东西,顾晚风早就准备好了,就在牛仔裤的裤兜里放着,然而伸手掏东西的时候,他的行动却慢吞吞的,还有些笨拙,一点儿都不像是身手矫捷的练家子。
从兜里拿出了门禁卡,却一不小心把天然气卡带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司徒朝暮和顾晚风同时弯腰去捡,然后司徒朝暮的脑袋就狠狠地撞在了顾晚风的胸口上。
司徒朝暮赶忙起身,谁知竟还快了顾晚风半拍子,然后脑壳又在他的下巴上狠狠地磕了一下,生疼,疼得她直冒眼泪。
顾晚风的下巴也被司徒朝暮的脑袋砸得不轻,上下两排牙直接撞在一起了,牙龈都要被震碎了。
天然气卡还是在地上躺着。
司徒朝暮委委屈屈地揉着脑袋,眼圈通红,泪眼汪汪地瞪着顾晚风。
顾晚风举足无措,心慌意乱,只得先把门禁卡从地上捡了起来,紧张兮兮地递给了司徒朝暮:“给、给你。”
司徒朝暮却没有接,凶巴巴地说:“还有钥匙和门禁卡呢?”
顾晚风又赶忙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摊开手心:“门禁卡先拿给你,我还要回去取东西,等我走的时候,会把钥匙留在门卫,你明早去拿就好。”
他的腕骨和手背是白皙修长的,指节却是粗大宽厚的,皮肤上疤痕丛生,手掌心更是沧桑粗粝,厚茧层层。
一看就是一双吃尽了苦头的手。
但是,他今年也才十八岁而已呀。
司徒朝暮的心尖猛然一痛,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从顾晚风的手心里面取门禁卡时,她的指尖划过了他手上的厚茧,触感又硬又糙,也不知是被磨烂了多少次才愈合成的皮囊。
她的眼眶又更红了一重,眼角阵阵泛酸。
也就是这么一个瞬间,她突然释怀了,不再为了他过去三个月的凭空消失而赌气了。
她希望他能够快点走,越快越好;希望他能够彻底斩断束缚在身上的枷锁,去远行,去闯荡,去看世界尽头;希望他能够随心所欲,以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