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架势。
“哈哈哈哈盛老爷子人家要给您就收了?,回头人家再来您请人吃顿好的!”
“就是,开饭馆的就怕赊账的,哪怕多给钱的呀?”
一向好说话?的盛老爷子却难得?犯了?倔:“道理就不是这么?个道理!我们这馆子是什么?规矩那就不能多收也不能少要!”
为了?躲过那几张红票子的攻击,他一手捂着围裙兜儿另一只手都快翻出花儿来了?。
正要开始第?不知道多少轮辩论?的时候,后厨房的罗大厨走了?出来。
“你?俩还没争完呢?”
盛老爷子看向她,表情有点儿委屈:
“罗大厨,这老头儿劲儿还挺大。”
罗大厨绕过他们,隔着厚厚的隔热手套把刚出锅的辣炒带鱼块放在?了?菜架上。
“要不这样?,你?说你?是有价值的是吧?”
“啊。”别别扭扭甩着票子的老头儿对着走出来的女大厨点了?点头。
“那边那个座儿看见没有。”
罗月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座位。
“坐那儿,扒一个小时的蒜。”
穿着一看就很贵的羊绒衫的老人呆住了?。
罗月看着他:“你?不是有价值吗?我们收了?你?一个小时的工,行吧?”
这、这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等?这老人反应过来,罗大厨铁手一挥,已?经把人推到角落里给摁下了?。
把用来擦手的消毒巾一兜儿蒜放在?那老头面前,罗大厨就回了?厨房。
过了?两分钟,又一大铁盘的炒黄豆芽出锅了?,她老伴儿来端菜的时候笑呵呵的:
“哎呀,那老头儿还真在?那儿扒蒜呢。还是咱们罗大厨有办法。”
罗大厨只觉得?他们吵闹。
坐在?小饭馆里当起了?扒蒜小老头儿的自然就是一个人在?外面瞎晃的陆鹤原陆老爷子,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干家务是什么?时候,看着那些肚圆皮儿干的紫皮蒜,他拿起一个用指甲捏着扒。
就在?他忙乎的时候,饭馆里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他对面坐下了?一个捧着满盘子菜的年轻人。
年轻人盘子里都是什么?鱼块、豆芽、烧白菜,还有一格里面装了?满当当的粉蒸肉,配着一次性纸碗里的米饭大口大口吃得?香甜。
嘴上吃着饭,手上也没闲着,一直在?划拉着一个翻盖手机。
“哎哟,巴西上了?个女总统,啥啊这是,啥砍皮大学毕业的,哈哈哈,老外这些人名儿还真奇怪!”
“坎皮纳斯,capas,universidade estadual de capas,全南美最?好的大学之一。”
“啊,是嘛?”年轻人回过神儿,才意识到跟自己?说话?的是对面坐着的“扒蒜小老头儿”。
新鲜的蒜蒜皮儿都是硬的,用短短的指甲去抠一不留神就往指甲缝里扎,吹了?吹右手的大拇指,陆鹤原自顾自地继续说:
“坎皮纳斯是好地方,气候好,旁边都是山,有个湖叫taaral,周末的时候挺多人过去的,我在?那儿画过不少画。”
“哟,你?还到处跑呢?没在?路上饿晕了??”盛老爷子正好路过,随手给他倒了?一杯水。
“也有过。”陆鹤原道了?谢,喝了?口水,“可我就是这毛病,水里不能有怪味儿,有一点儿怪味儿我就不能入口了?。”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就是在?德国?落下的毛病。”
盛永清清了?几个盘子,随口说:“看你?这年纪,你?能到处跑的时候那德国?怕是还分两截呢。”
“对呀,我当时就是在?东德……”久远的回忆里仿佛还带着刺鼻的气味儿,仿佛下意识地掩了?下鼻子,陆鹤原叹了?口气,“易北河边上全是煤矿和化工厂,那水太脏了?,比咱们凌城以前的黑旋风还吓人,雨都是酸雨,接了?雨水的铁皮桶用不了?几天就脆了?,我呀也是那时候落下了?个怪毛病,也不管人家的水到底有没有问题,反正我是总觉得?有问题。前几年他们邀请我又去了?一趟德国?,易北河的水是干净了?,可到底是全变味儿了?,人的精神头儿变了?,我也画不出来从前的画了?。”
“是嘛?”
盛老爷子一回身?儿,突然说了?两句话?,陆鹤原下意识地就回了?,然后他就愣住了?。
他对面吃饭的年轻人也傻眼了?:“你?们两位说咕噜咕噜啥呢?”
陆鹤原差点儿把自己?整个指甲都戳蒜里:“你?也会?说德语呀?去过东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