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子箫两三阶一跳,过会儿三四阶一跳,再一会儿四五阶一跳。
他跳着跳着就到了山下。
天还黑着,他有些?奇怪,记得去年下山时山路可远了。
如今兴许是因为?他长大了,竟觉得不过如此。
下了山,到了平路上?,这路就更轻松了。
恒子箫心想,反正自己也不累,何不跑着去呢,也好节省些?时间,免得回来晚了,路不好走。
他也不多费力,按照舒适的速度往裴莘院跑去。
到了裴莘院山脚下,天还是未亮。
恒子箫上?了山,依旧是觉得一阶一阶的走不方便,于是两阶一跨、三阶一迈,到最后直接五六阶地往上?跳。
天边终于是亮了,他收起?灯笼,叩响了山长的门。
时隔一年再见,也不知山长他老人家如何,会不会怪他太久没?来问?候……
恒子箫忐忑地在门口等着,心里盘算一会儿要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一声熟悉的声音从门里传来,“谁呀。”
甫一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恒子箫顿时忘了自己方才打的腹稿,他拱手作揖,只顾高兴地唤道“山长!”
“恒大!不……子箫?”
老山长一惊,抬头看了看天色,“哎呀,怎么是你。”
“我来看望您。”
山长迈出?了门槛,给?恒子箫掸了掸衣服,“还不到辰时,你这是几时起?的?外边天那么黑,雪天路滑,摸黑走路,可有摔着?”
恒子箫一愣,“还不到辰时?”
“是啊,还有一刻钟才到辰时呢。”山长颔首。
经山长提及,恒子箫才隐约想起?,来时路上?的确有些?结冰。
可他摸着黑走路,竟完全没?有在意那些?滑冰,自在随意地跑着、跳着就来了裴莘院。
他愣站在门前,忽而想起?了一年前,刚过除夕,他坐在司樾身旁,仰头求她——
「师父,您教我御剑吧。」
「筑基了才能御剑,你,早得很呢。」
「那我能学轻功吗?像您话本子里那样的轻功。」
司樾问?他:「你学轻功做什么?」
他回答说:「我想常常去看望山长。可是这里离裴莘院太远了。」
今年?过年?, 司樾再懒得赴宴了。
她自己?不去,却催着恒子箫快去,跟他强调了好多“同门情谊难能可贵”的好话。
恒子箫听进去了, 纱羊却知?道, 她无非是让恒子箫多去收点压岁钱, 回去好自己?占了。
恒子箫去后?,门主说晚上下雪,夜路不好走,留他?住了一夜。
第二天又让他?吃了早饭才回来, 等他?回到停云峰时已近正?午。
“不错不错, 真不错。”司樾把他?带回的红包都拆了,把钱排在桌子上数,零零碎碎的钱加在一起,竟有一枚灵叶之多。
她数完就收起来,揣进了怀里?, 装腔作势道,“好, 你这次立了功, 这样, 今天晚上我们去山下好好吃喝一顿。”
“用着别人的钱, 也好意思摆东家的谱。”纱羊从厨房里?出来, 把污水往外一泼,“你要有点良心就把钱留下, 他?一个男孩,以后?还?要娶妻生子呢。”
“娶妻生子?”司樾哼了一声, “笑话,我都还?没生子, 他?有几根毛?倒盘算起来了。”
恒子箫附和地点头,“师父说得对?。”
“你看看,”司樾手背拍手心,“尊重孩子意愿!”
纱羊剜了她一眼,端着盆子回屋了。
天暗了之后?,司樾便揣着恒子箫的压岁钱下山吃喝了。
今天山下热闹非凡,各处张灯结彩,小贩小摊都出来了。
街上人头攒动,有的赶去亲戚家拜年?,有的出来看热闹。
裴玉门是?个小门派,门里?人少,山脚下的百姓也不多,大家日日处在一起,除夕各自过完小年?后?,便一同在街上过大年?。
恒子箫跟在司樾身后?,纱羊扒在司樾头上。他?们沿着路边走,遇到买东西的小摊子,司樾手里?不闲地把玩两下,再给人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