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这顿饭倒吃得曹颙胃口大开。
钟海见他吃得好,脸上像开了花一般。
这一桌宴,看着像是家常菜,钟海却是下足了功夫。还是托了人,从闽南会馆请的厨子,用料也都是上乘。
算下来,这一桌酒菜,就用了八十两银钱,已经是一品大员半年的俸禄。
曹颙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也看着钟海是费了心思。
他本就对钟海没有恶感,加上又带着亲戚,话里话外的,也颇有些提点之意。
话却没有说的直白,边上的塞什图与嵩贺听了,都是云山雾罩的。钟海这边,面上尤自镇定,心里却是欣喜若狂。
高兴的,不止是得了招投标的指点,还有曹颙这份和气。
招投标成了,固然是家族有了依仗是好事儿;就算是招投标不成,只要能靠上曹颙,还能少了赚钱的机会?
这些年来,曹家点石成金的例子不必说。就算沾了曹颙的边,也是财运亨通。要知道,简亲王的外管事,因毡子与羊皮大赚一笔的事儿,正经得意了一段日子。
换做别人,许是不知道底细。钟海也是在口外跑商的,晓得一二,知道是曹颙的手笔,心里便只有越发敬的。
虽说在小舅子塞什图面前,他表现的洒脱,其实心里已经将曹颙看成了活财神似的恭敬。
给家族做牛做马的,还要受着嫡母与嫡兄弟的脸色;要是有朝一日,要是能独立门户,那才是得偿所愿。
曹颙隐隐提点着,心里也盘算着内务府几条商道的利润。这银钱……若是真拿下一条,子孙后代就有了银山一般……
不过,即便是所谓的招投标,又能有何用?
还不是要看上位者的心情,就像是这次招投标,有的线路是三年五年,有的是十年。那些中标的家族能不能保住商道,还不是要看宫里的意思?
且不可太贪,曹颙将一筷子金丝笋送到嘴里,撂下了筷子。
最近,他有些过于贪口腹之欲,长此以往,怕是在其他上面也难掩贪婪之心……
这世上有贪婪之心的,岂止曹颙一个?
和硕简亲王雅尔江阿,心里就生出一只贪兽来。
他醉了,从庄亲王府带着满身醉意回来。
这些年,因他偏爱男宠,多宿在王府前院的配殿,每个月留宿内宅的次数是有数的。
因此,现下他就躺在配殿的床上,用袖子遮了眼睛,只觉得胸口里藏了一团火,传来怪异的香味,使得雅尔江阿不由的打了个喷嚏。
“爷……”随着说话声,他新近宠爱的一个贴身小厮已经凑上前来,摸索着雅尔江阿的大腿:“可要奴才侍候……”
话音未落,已经是“哎呦”一声,被踹倒在地。
这小厮唬得失了血色,哆嗦着嘴,嘟囔道:“爷,爷这是……”
“滚……”雅尔江阿怒斥道。
那小厮唬得连滚带爬,退出配殿。
雅尔江阿从炕上坐起,瞪着红眼睛,脸上黑得怕人。
在庄亲王府的宗亲宴席上,这些王公贝勒喝了酒,说起话来,也就有些不着调。
虽都是男人,却也难免东家长、西家短的。
刚巧,请的戏班子上,有几个旦角,颜色正好。
这些爷们,也就顾不得体统,拉这个亲个嘴儿,拉那个贴个脸儿,顾不得叔叔伯伯侄子侄孙跟前。
这嬉笑间,说起京里爱兔儿的爷们。
除了那些耳熟能详的,又添了十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个。这两位,可是许多年没有添了格格阿哥的,福晋的数量也比不得其他皇子多。
若不是这两位阿哥爱男色,这家里怎么没动静?
养兔儿不养兔儿的不说,这女人是需要男人喂的,要是喂不饱,却是容易出大事,保不齐什么时候头上的帽子就变色儿了。
不止是皇子阿哥,就是其他几个绝户宗室,若是养兔儿还好,起码还是男人,就怕不是男人了,萎了,那可是只能做乌龟王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虽说雅尔江阿爱男色,但是这个毕竟不是体面事儿,也没人敢点名道姓的说他。
加上他有心病,几年前内帷不净,也有些龌龊出来。
听了席间的戏言,他就有些不自在。
府里福晋小妾六、七人,儿女叙齿的,不叙齿的算下来也十多个,但是自打康熙五十一年继福晋完颜氏生下嫡女后,这四、五年间,府里妻妾的肚皮再无动静。
保不齐那些小王八羔子,背后也嚼自己的舌头。
想到这点,雅尔江阿眼里直冒火。
加上继福晋完颜永佳这些年,同他始终相敬如宾,使得他也生出几分犹疑来。
他是康熙十六年生人,完颜永佳是康熙三十二年生人,两人相差了十六岁。
加上这两年,雅尔江阿人到中年,觉得体力有些不足,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完颜永佳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