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无益。你在泉陵待几天,就能感受到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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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与刘巴对面而坐,面前的案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酒菜。
“子初,尝尝,看看是不是这个味。”刘协热情地招呼道。
刘巴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在几个盘子里各夹了一筷子,细细的品了。“是这个味道,只是做得更精致了。”他打量了一番,说道:“摆得好看,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有丹青名家作画之意。”
刘协大笑。“最近文人墨客来得多,不仅讲究口味,还要好看,逼得尚食监不得不改进。朕跟着沾光,精致了许多。不过细想起来,还是当初在休屠泽烤羊最痛快。”
刘巴也笑了。“陛下,如今休屠泽的羊在关中也很受欢迎的,尤其是那些吃枸杞长大的盐滩羊,价格一涨再涨,连臣都吃不起了。让他们多养一些,他们却说要保护牧场水土,不能放牧太多,还说这是陛下说的,搞得臣也不敢多说。陛下,你真说过这样的话?”
“说过。”刘协倒也不否认。他其实一直关注着西北的发展,最怕当地为了经济,不顾生态,最后得不偿失。“沙漠的生态很脆弱,破坏起来容易,恢复起来却难。孝武皇帝当初开边的覆辙,我们可不能重蹈。”
“那我就放心了。”刘巴点点头。“并凉人视陛下为天,胡虏们也视陛下为他们的单于,动辄以陛下所言为依托,与当地官吏相争。官吏不辨真假,也不敢与他们过于计较。”
“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就算是朕说过的,难道就不能改?要实事求是……”
刘协还没说完,刘巴举起手。“陛下所言甚是,只是民智初开,不宜揠苗助长。别说是边郡官吏,就算是朝中公卿,能知善恶是非者又有几人?臣以为,至少十年以内,天子的威严还是不能冒犯的,要让他们有所敬畏,才不敢肆意妄为。”
刘协眉头微皱。“有人肆意妄为?”
刘巴笑笑。“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若是牵涉到个人私利,则更是无所不用其及。臣这次来见陛下,就是要向陛下面呈,恳请陛下留意。”
刘协收起了笑容。
他本以为刘巴是省亲,顺便来见他,没想到刘巴却是专程来汇报情况。
听这语气,似乎还很严重。
西北在经济上比重不大,却对安全至关重要,大意不得。花了那么多心思才稳定下来,可不能再出问题。
刘协正准备说话,孙权快步走来,见刘巴在席,愣了一下,以眼神请示刘协。
刘协会意,对刘巴说道:“你先吃,吃完慢慢说,朕今天有时间。”
刘巴点头答应,不再说话,埋头吃饭。
孙权走到刘协身后,俯身附耳说道:“陛下,臣看到了袁徽。”
“袁徽?”刘协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袁徽是谁,随即眉头微皱。“他一个人?”
“和律学堂祭酒高柔在一起,还有几个汝颍人,点了一大桌子菜,还有酒……”
刘协瞥了孙权一眼,神情严厉。
他最反感身边的人公报私仇,故意挑拨。刘熙拒绝孙策邀请的事,他已经听说了,估计袁徽等人也没给孙策什么好脸色。孙氏兄弟都是急性子,孙权稍微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看到袁徽就来报告,要说他没有想法,显然不现实。
孙权正色道:“陛下,臣说的都是实情,绝无虚言。他们就在餐厅,看到的人很多。”
刘协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要急着下结论,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报。”
“唯。”孙权躬身领命,转身走了。
刘巴看着孙权的背影。“他就是孙坚的次子孙权?”
“你也听说过?”
刘巴点点头。“都说他与其他兄弟不同,依臣看,差距不大,五十步与百步的区别而已。孙氏要想改变这武夫的作派,怕是要等下一代了。”
班门弄斧
刘协笑着摇摇头。
刘巴有一句话说得对,思想的改变需要时间,欲速则不达。
别人如此,刘巴也不例外。
在他眼里,孙氏父子兄弟永远都无法摆脱武夫的烙印。
那其他人呢,尤其是那些西凉籍将领,能否摆脱残暴、好杀的标签,成为真正能与中原士大夫一起站在朝堂上的大臣?
恐怕也难。
带着这样的成见,刘巴对西北形势的判断是否准确,让他很担心。
吃完晚饭,撤去碗筷,换上茶杯,刘巴说起了他了解的西北形势。
首先的问题是,随着西北形势的安定,很多人都有了轻敌的思想,包括燕然都护府在内,最关心的问题不是防范南下的胡人,而是如何才能随天子西征。
虽说最近南下的胡人不如前几年多,但边塞的形势并不因此轻松。胡虏不会轻易接受管束,他们之所以服从,是因为汉军有强大的兵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汉军从思想上放松了警惕,被胡虏偷袭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