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学张良也好,不想学张良也罢,与我无关。”高柔说道:“夏卿,别说我了,还是说你吧。依我之见,明天去见司空,你就不要为士燮说情了。新政推行十年,中原士林的态度已经与之前不同。于公于私,士燮都没有被赦免的理由。你越是用力,越是适得其反,让人觉得泥古不化,甚至是有意与朝廷做对。”
袁徽很不高兴。“你说的这个人,是天子么?”
高柔无奈地咂了咂嘴。“夏卿,你又何必掩耳盗铃呢。席间那么多乡党、故旧是什么态度,你还不清楚吗?你要学屈原,以为举世皆浊我独醒,也要看看具体情况。一味固执,不仅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士燮。”
“士燮还能有更惨的结果?”
“你不多嘴,他就算自己不能活,族诛的可能性也不大。可是你若一意孤行,可就不好说了。”
北军凯旋
袁徽想了一夜,还是觉得不作为绝非上策。
知其不可而为之,本就是儒门精神,传自夫子,岂能轻易放弃。
再者,哪有不发声能活,发声了反而不能活的道理?如果人人都不发声,任由天子一意孤行,不仅是士燮的悲剧,更是儒门的悲剧。
高柔做了贾诩的女婿,别的没学会,学会明哲保身了。
次日一早,袁徽对高柔说,他要求见司空周忠,为士燮申诉。若有责任,愿一力承担,绝不连累其他人。
见他坚决,高柔没有再劝。
吃完早餐,高柔就带着袁徽去见周忠。
听袁徽自报家门,说明来意,周忠抚着胡须,盯着袁徽上下看了好一会儿,一声叹息。
“我知道了。”
“周公能否向天子进言?”
周忠眉头紧皱。“司空府自有司空府的章程。你可以建议,却不能干扰司空府做事。至于是否向天子进言,更不是你能问的事。”
袁徽很惊讶。“难道司空忘了当年太学生议政的义举了吗?”
“如今的太学生都在邸报上议政,你若有兴趣,不妨试试。公府卿寺都是处理政事的地方,由不得你们乱来。”周忠扬扬手。“我和文惠还有公事要谈,你不宜旁听,且退下吧。”
袁徽懵了,稀里糊涂的就被人引了出去。出了门,才意识到自己是碰了壁,不由得仰天长叹,跺跺脚,回到高柔的住处,取了行李,自往天竺客栈,找刘熙去了。
刘熙正在客栈发愁,见到袁徽,连忙询问情况。
袁徽心中有气,也不对刘熙说他与高柔、周忠等人见面的经过,对刘熙说道:“我要写文章,为士燮鸣不平。”
“我写了文章,没什么用。”
“你说得太客气了。”袁徽大声说道:“乱世用重典,重症下猛药。不说点重话,他们都装聋作哑,起不到作用。”
刘熙很尴尬,只好不吭声。
袁徽与薛综等人也是至交,几个年轻人一商量,决定写几篇檄文,向沉默的中原士大夫开战。
他们原本还担心这样的文章不能见报,还想找找门路,让印坊的校书祭酒放行。结果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顺利,校书祭酒简单的看了一下文章,立刻放行。
次日,袁徽的文章就出现在邸报上。
——
北军到达行在,光禄勋马腾代表天子,到城外迎接士孙瑞。
见了面,寒喧过后,士孙瑞旁敲击的问起袁徽的行踪。
马腾一脸茫然,问了身边的随从,才知道袁徽是谁,这两天又有什么动静。
马腾很不好意思,表示自己闲散,不太关心这些文人墨客的事,平时也不看邸报,不了解情况。
士孙瑞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打鼓。
他已经看到了袁徽的文章,颇有那激烈的语气担心,生怕刺激了天子,适得其反。本想先向马腾打听一下,没想到却是打听了个寂寞。
无奈之下,士孙瑞只好先放下这件事。
马腾说,天子有诏书,泉陵城比较小,北军就不要进城了,在城外驻扎,士孙瑞带八校尉进城见驾即可。
士孙瑞扎下大营,沐浴更衣,带着八校尉进了城。
来到充作行营的院子门口,看着门口当值的郎官,士孙瑞很是惊讶。
“天子就住在这里?”
马腾见怪不怪。“泉陵没什么大院子,这算是大的了。好在天子身边也没多少人,用不了多大的地方。”
“马贵人没跟着来?”士孙瑞开了个玩笑。
“原本是打算来的,不是又怀上了么,就留在宛城了。”马腾咧着嘴,乐得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这不,三个月前又生了一个皇女,十七斤重,壮实得像头小马驹。”
士孙瑞吃了一惊,掰着指头数了数。“那这一年时间里,天子又添了三个皇子,一个皇女?”
“应该是吧。”马腾抚着胡须。“天子子嗣众多,种性强韧,是大汉兴盛之兆。”
士孙瑞连连点头,也从心里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