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国为了掌控十二州的当地百姓,从数十年前就宣布废除汉话,只准使用辛国的语言。”
“春月的母语其实?是辛国语,为了回来,她特意去找了会说汉话的老?婆婆,半夜偷偷学。”
“然后,她带着妹妹藏进两国互往的商车里,终于来到?方国。”
“但她没想到?,老?婆婆的方朝官话其实?带有浓重的乡音,而且十二州脱离方朝已有三十余年,很多语言习惯都不同了。”
“她带着妹妹来到?关内以?后,沟通非常困难。”
“她本计划用带来的金银,寻个比较安稳的地方,先购置一处房产,然后开个小店,以?在当地经商的北方人、辛人,以?及图新?鲜的食客为目标,贩卖有北地特色的烧烤食物,以?此谋生活下去。”
“据春月说,北方那边可能是游牧民族多,大家对这种长?距离迁徙习以?为常,规则也比较宽松,年纪小的女子自己经商并没有非常奇怪。她没想到?在关内做同样的事居然阻力重重。”
“结果?她到?方国还没几?天?,不等找到?落脚之地,就先被居心叵测之人看出她们?姐妹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还汉话说得乱七八糟,连求救都很困难。”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被抢走身上的钱,和妹妹一起被卖给出价最高的人牙子,最后又落进了乐坊。”
“她本来以?为生活在自己同胞的地方会更好一点,没想到?世?道薄凉,一来反而落进了更大的深渊里。”
“她说,她自己就算了,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妹妹。”
“春雪是因为她做的决定才跟着她到?方国来的,要是有可能的话,至少要让妹妹能出去。”
桃枝在说话的时候,那个和春月很像的小女孩一直紧紧地贴着她,用力贴着桃枝,但她一双眸子却在瞧谢知秋,似乎有点胆怯。
其实?在把桃枝抓过来之前,谢知秋也试过与这个小女孩说话,但她一直不开口。
之前谢知秋还以?为她是胆小或者嗓子有疾,但现在听桃枝这样说,这女孩搞不好是语言还不太通。
听桃枝的说法,她们?连日?常交谈都受到?严格限制,大概很难有锻炼语言的机会。
春月本来就有基础,也有意识去学,春雪这么小,能会多少就很难说了。
谢知秋看着春雪对桃枝十分依赖的样子,说:“你与春月感情应当确实?不错,这小妹妹看起来很信任你。”
桃枝苦笑了一下。
她说:“我是从南方被卖过来的,与春月习惯性格差异太大,沟通也不顺畅,其实?不算很合得来。
“但我手脚笨,一开始学乐器总是最慢的一个,被老?鸨打得最多,还动不动不给饭吃。
“好几?次老?鸨心情不好,下手就会重,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那个时候,是春月照顾我,偷偷藏她的食物分给我吃,还用奇怪的话来安慰我。
“后来她告诉了我她的经历,我也说了我的,才知道大家都是苦命人,谁也没有比谁更惨。
“春月本来就只剩下一个春雪,而我进了这里,也永远不会再有什?么亲人了。我们?虽然出身天?南海北,但一同生活在这里,除了彼此没有人能真正理解我们?,倒比常人更像是姐妹。
“晚上,我们?也没有别的事做,春月让我教她汉话,她投桃报李,也会教我一点她原本说的语言。
“春雪因为看得出她姐姐跟我关系好,也逐渐粘我。而且在这个坊里,除了春月,就只有我能跟她说一点点话了。”
如今春月去世?,春雪在坊里能依赖的只剩下桃枝,也难怪一直跟着她。
不过,谢知秋看得出来,桃枝对春雪的维护远远超过普通水平,像是真心将朋友的妹妹当作?自己妹妹的。
桃枝看着也不是十分勇敢的性情,那晚却敢为了春月大闹乐坊,这份情谊可谓坚韧。
桃枝说,春月曾经在她奄奄一息时照顾她。
这两个人,实?则是过命的交情。
谢知秋大致理了理思?路,说:“情况我大致知道了,那关于案发那晚,你可还有什?么其他印象?”
桃枝绞尽脑汁,大约是那晚她本就为第一次上台而焦躁,时间又匆忙,并没有注意太多细节。
但过了一会儿,桃枝好像想到?什?么,面?露纠结。
她踌躇地说:“大人,其实?昨天?晚上,春雪偷偷告诉我一件奇怪的事。”
谢知秋心中一动,问:“什?么?”
桃枝道:“其实?那天?夜里,我将春月找回来以?后,因为登台时间太紧,没什?么机会与她交谈,而且春月自从拿了那封信,一直魂不守舍,我问她她都没怎么答。
“但是春雪演出时站在春月旁边,她说上台之前,春月忽然用辛国话跟她说,她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春月说,她或许能凭此立一个大功。要是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