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一圈落下,缠绕在油纸碗上,一条条都细若蛛丝,难舍难分却又条条分明。
谢毓的手腕跟没有骨头似的,几乎能完整地转上一周不断,然后手腕一翻,糖丝便又跟了上去,一点都不留下坠下的糖珠,整个“鸟巢”慢慢成型,细细密密,很是精致。
甩到最后,手一停,往锅里面一甩,多余的糖浆便!被甩了回去,再用勺柄一敲,伸出来的糖丝被从开头敲断。再轻轻地将油纸去除,一个半椭圆形的空心球状便完成了。
糖丝是琥珀色的,在外面透进来的天光中流光溢彩。
段康平本来又拿了茶在喝,一时间竟也看呆了,手上的茶洒出来了一些都不自知。
冯远背着手看着,本来绷紧的脸柔和了不少,将那糖浆加了点水,重新放到火上,转头对谢毓道:“今岁延臣宴上的那道‘凤翔九天’,便由你来做吧。”
凤翔九天是之前冯远和段康平商议出的大菜,身子用各类菜雕成,而绚烂的尾羽则是由糖丝甩成。为了最震撼的效果,是要直接在宫宴上现甩的。
谢毓呆道:“之前不是定的冯公公么?”
段康平用帕子擦干了腿上的一小块茶水,抬头望着她,笑道:“他老啦。”
“宫宴上那么多达官贵人,谁要看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在上面装腔作势,倒是你这样手艺和容貌俱在的小姑娘,反倒正正好。”
“况且”
况且冯远的位置不可能再提了,谢毓却是个没品级的宫女,还有很长的梯子能爬。
段康平没说清楚,谢毓却是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当即对着这位满眼都是算计的老狐狸徒增了一分夹杂着疑惑和惊诧的感激。
她沉默了一会儿,主动上前去给段康平续了一壶清茶,轻声说道:“公公知遇之恩,奴婢牢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