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芷见她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叫,微皱眉:“做什么反应这么大,姐姐迟早是要嫁人的。”
明熙哭得已经看不清她的神色,捂着脸哭得歇斯底里,几乎快要干呕出来:“这偌大的汴京,嫁谁都好,偏李怀序不行!”
见她再哭下去,只怕是要气喘,叶明芷强硬地抬起她的脸颊,逼着她顺气,气恼道:“他是做了什么让你这般看不惯?我又不是嫁给他就去死了!”
明熙回忆起前世宫墙内的每一个寂寥深夜,只痛苦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悦
前世。
明熙刚被季飞绍抓紧春棠院的时候, 整日躺在床上逃避现实。
没几天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她谁也不想见,闻冬也好,晋修也好, 就连姐姐和陛下当时的传召她也不理不睬,整日将自己关在屋中,昏沉沉地从早睡到晚,无法面对外界。
后来还是叶明芷强行命人踹开了她的屋门。
一只手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拖下来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外面传的温柔贤淑的模样。
姐姐穿着一身华贵的凤袍,硬掐着她去水池边洗了把脸。
将明熙呛地喝了好几口水。
将湿漉漉的一张脸抬起来时, 她又动作温和地用锦帕一点点擦干她脸上的水渍。
“既然已经走到这了, 就要想办法面对。”
叶明芷永远都是一副平淡又积极的面容, 好像什么塌天的祸事都没法影响她的心情。
她望着一脸绝望的妹妹,声音平和:“对陛下的圣旨视而不见, 如今天下也就只你有这个胆子了。”
“白日陪我处理事务, 晚上跟我一起散步, 别再想着把自己关起来。”
后来她就每日都跟着姐姐, 听她在繁杂的事务当中给自己念书。
山海游记,奇人异事, 她什么都念给她听,恍惚间就像回到了曾经无忧无虑的闺阁时期, 那时她也总是扒在姐姐膝头听她给自己念书。
晚上叶明芷会带她一遍又一遍地逛后花园。
御花园虽大, 但也架不住日日夜夜, 年年岁岁地看, 明熙觉得无聊,后来有一日她问起, 为什么你总是看不腻呢?
叶明芷当时视线飘过深宫的院墙,眼神飘远, 声音怅然:“看腻看不腻,又能怎么样呢。”
明熙那时才后知后觉明白,姐姐也不是生来就积极的,不过是无奈的事多了,无能为力的事多了,她逼着自己往前看。
也是那段时间她发现,每次念到一些山水游记时,叶明芷的情绪总会好些。
她才慢慢意识到,原来外人看来的大家闺秀,骨子里也是渴盼远方的。
明熙无法与姐姐说起这些,无法接受姐姐又要再一次嫁给李怀序,成为宫墙内的一个傀儡。
期间她想了很多办法,澄清那个关于自己的谣言,甚至还伙同赵姝意在夜黑风高的时候揍了李怀序一顿,让他去跟李阕收回旨意。
叶明芷知道后,将人关在家中,劈头盖脸地叱骂,脑子里究竟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皇子也敢打?
但又看明熙眼泪涟涟的模样,她又狠不下心来。
“……圣上的旨意已经下了,十日后就成婚。”
明熙猛地抬眼:“为什么这么着急?”
“许是陛下也知自己时日无多,想要借这场婚事冲喜吧。况且陛下已经封四殿下为咸安王,等婚事办完我就跟着殿下一同前往属地咸宁了。”
叶明芷上前抱着她,叹了口气:“叶府半数的家产都在我手中,等我走后,明熙,你要听话些了。”
再这般鲁莽不拘,万一惹了事,咸宁路远,她如何能及时庇佑她。
事情发展得太快,容不得明熙反应。
所有事都在疯狂往前推,与前世的时间线完全不同。
这场婚事仓促又盛大,自从李阕下旨让李怀序前往咸宁后,太子一脉便彻底安下心来,只等着李怀序办完婚事便去咸宁,从此便等着李阕驾崩,无人再与他相争。
明熙这几日被关在屋中,无能为力地看着姐姐披上那身精美的嫁衣。
大婚当日,是晚秋时分难得的艳阳天,晴朗无云,显得天空特别特别高。
叶明芷穿着嫁衣,亲自将明熙从屋中放了出来。
她捧着李怀序命人连夜打造出来,几乎掏空了他府上所有积蓄重金打磨出的一顶花冠,宝石琳琅,耀眼夺目。
叶明芷递到明熙面前,唇瓣点的大红胭脂显得她面容姣好,轻声说道:“不要难过了。”
“姐姐会照顾好自己的,别为我担心。”
明熙鼻子有些酸,她执意地不肯接那个花冠,迎亲的队伍在叶府门外吹拉弹唱,热闹的声音传到她们这边,一旁的何淑有些着急,却又不敢说什么。
叶明芷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望着她。
终究还是妥协,明熙接过那沉重无比的花冠,差点都抱不住要摔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