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系统整理出来的,但他受到的数学训练是可以与王文素这个当代数学大家掰掰手腕甚至启发他的。
他要的不只是一个王文素,而是成千上万具有一定数学功底的人才。如何让数学教育能够更简单,是朱厚熜希望王文素去做的。
至于更高深的数学研究,只要基数大了,总会冒出天才来。
王文素听皇帝讲着不同数学符号的意思,还有算式为什么要这样对齐排列,算式的每一步变化是什么道理……
忽然感觉自己不是算学老师,而是学生。
“王先生以为,朕这些算法如何?”
“……陛下学究天人,臣佩服之至。”
朱厚熜瞧着他:“王先生,朕与你切磋切磋这些算法之妙,可不是要听你奉承的。杨阁老等请奏行新法,其中一大变化便是新的账法。在那新账法之下,将来田土、税赋、核查账目……许多地方都不能不明算学。王先生,朕以为,这算学应当不比四书五经更难吧?”
王文素听得心头大为震动:“……陛下之意,莫非要让天下读书人将来都明算学?”
“不求其成为大家,但礼、乐、射、御、书、数,算学原本就是读书人需要懂的六艺之一。”朱厚熜点头表示确有此意,“只不过算学传承已这么多年,以算题为经纬,学之自然显得难。算学之中亦有天理,正如九九乘法,若能将算学大道中最常用、最简单之天理法则寻出来,有了更简易的学习之法,便能灵活掌握这《算学宝鉴》中大半算题。”
“算学……大道?”王文素喃喃自语。
他的《算学宝鉴》,思想的指导其实也就是解题之术。这世间除了儒、释、道等寥寥几家,其余学问又哪里敢称什么大道?
“算学自然有大道。”朱厚熜借这个机会说着自己的观点,“以朕来看,天理在上,物理、人理居下。这物理,便是不因人之意愿而改变、万物颠扑不破之大道理。算学一道,便是如此。同一道算题,不论何人来解,其结果不变,数字不会骗人。在算学大道上一直走下去,天理也能窥见一角!”
王文素不是儒学大家,他不知道自己是参策和伴读学士之外第一个听说“天、物、人”三理的人。
在此刻的他看来,这是皇帝对于算学的认可与鼓励。
不仅以大道称之,还有将来让算学进入科举的意思?
他明白过来今天被留下的目的了,看着皇帝递给他的手稿和那几张算题过程:“陛下想让臣重新编撰《算学宝鉴》,推崇新数字、新算式?”
“任何学问都应该能简单入门。”朱厚熜站起来,从旁边书架上搬下来更厚的几本册子,“《算学宝鉴》,朕已经一一研读过,以新算式编译了过来。王先生,朕想让你做的,不是重新编撰《算学宝鉴》,而是希望你能融会贯通这些新数字、新算式,寻出一些最简单的算学法则,编写二三册蒙学识字后便可学会的教材。”
王文素呆呆地看着这厚厚一摞书,翻开略看之后,全是皇帝的手书。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算学宝鉴》,皇帝是真的一卷一卷看过,而且一笔一笔地重新写成了如今模样。
难以想象在这皇帝的书房内,陛下处置那么多国事之外又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笔墨来做这一件事。
王文素热泪盈眶,哽咽着说道:“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朱厚熜勉励着他:“先休息一些时日,调养好身体再开始。朕若有所悟,也会写下来交给你。朕以为,这算学恐怕会是天理大道的根基,万物之理都离不开算学。”
是算学还是数学,朱厚熜也不纠结这称呼。
但是数学基础打好了,将来物理、化学等诸多学科都得以之作为工具,这一点朱厚熜是清楚的。
现在就是要把数学多普及一点,让其他学科不能只依赖经验,而是有诸事都量化的习惯。
如此一来,才有实验、分析、进步的坦途。
文素云与文徵明叙话完来跟皇帝致谢时,就见皇帝和那个算学供奉一起拿着笔站在书案前写写画画。
听到她的声音,王文素老人家低着头不敢乱看,朱厚熜却只是对她说了一句:“你先回去吧。”
低声答应之后往后宫走去时就听陛下继续说:“这代数就是为了先列入算式中,虽然暂不知其数字为多少,但可以代入到等式中进行运算。朕只是先寻了这符号,但细细思索之下又觉得以卦爻来代替笔画仍旧多了,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声音越来越小。
文素云只感觉很疑惑:皇帝在研究算法?为什么听着,他像是在教那个算学供奉?
爹不是说,那个王供奉是天下少有的算学大家吗?
……
嘉靖二年初春的广东,处处都是新意。
刚刚过完年,各地的社学、县学就都开始传出朗朗书声。布政使司衙门的布告已通传各县,今年的五月,礼厅衙门就会派出主考,在各府统一举行厅试恩科,到了八月还会由礼部在广东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