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人若有所思。
南京吏部如今确实也已经没有了南直隶诸府州县官员的铨选资格,但他们还有考察权。而同样,铨选权他们没有,难道就没有荐举权吗?同朝为官,对于许多北京吏部就有职权选任的低品官员,难道会都驳了南京的面子?
而在南京任官的,大半已经都是重心在经营自己的人脉关系、为亲友子嗣的将来做些事。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南直隶在很多事上是自成一统的。
“东南杀官、惠安伯叛乱、南巡、京察、粮赋直征……”有人叹道,“陛下御极以来,南直隶当真是没有一年不惶恐一番。江淮龙兴之地,南京国之根本,陛下到底在猜忌南直隶什么?”
他们想不通,在南京任官的许多人也想不通。
而南京武臣,如今却是以徐鹏举和仇鸾两个年轻人为首了。
他们很紧张,因为这件事毕竟非同一般。
华亭县,徐阶的父亲每日都会催问一下管家:“有信来没有?”
“老爷,少爷但凡来信了,自然是立马送到您面前。”
“哎……”
他只是一个缩影,江南有多少人家出了举人、进士在朝为官的?他们当官的亲人关心自己的仕途,他们的家人、族人关心的是将来的赋役。
在四川,已经致仕在家的杨廷和眉头紧蹙,神情与家中为过春节而布置出的喜意格格不入。
过了许久之后,他只是一声长叹:“现在自是不会乱,可若将来战事不利,又或连年征战怨言渐多,那可是大麻烦啊……”
“……兄长说的是南直隶的事?”他弟弟杨廷中很忧愁,“用修任户部尚书,可是在风口浪尖……”
杨廷和沉默良久,只能悠悠说道:“我已致仕,他的路,该他自己走了……”
江西铅山,年底前到费家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人人都想探一探费家的口风。
在铅山东北面,徽州府如今隶属于南直隶,在外行商的人也都回家过了年。
大明数大商帮,徽商也是分量极重的一个。
“今年是粮赋,明年只怕就还有课税了。从浙江出海回来,都要从海贸行那里买些那什么鸟粪石过来。既花了钱,又占了舱!浙江市舶司那里没办法多赚一点,江南一京三省的课税还不能像以前一样了。方兄,你可是下品郡望郎,总要说点什么?”
被众人盯着的一人只能苦笑:“我虽是郡望郎,南直隶却没有乡贤院呐!”
“佐县郎就能向陛下寄书信了,方兄……”
那人脸色大变:“此等大事,我区区一个乡贤,纵然是郡望郎,又岂可出头妄言?”
“难道就这么……”
“……先好好过年,先看看,朝廷这不是还没有定论吗?这么大的事,自有诸位大人先商议。”
“宋侍郎家里有没有什么说法?”
“讳莫如深……”
“哎……”
嘉靖九年就在这样的气氛里来临,整个江南都难忘今宵。
紫禁城中的除夕夜却热闹非凡。
今日是宗室、国戚一同入宫欢度新春佳节,也是最齐整的一次。
文武两班都糟心
有些藩王,是今年才入京的。
从正德十六年到如今的嘉靖八年最后一天,宗室和勋戚都接受了深刻的九年恩威教育。
如今,朱厚熜在御座上坐得很稳。
但是众藩王中有点脑子的,都震惊于皇帝的“胆子”如此之大。
真要动南直隶了吗?
虽然就像杨廷和判断的一样,他们都认为江南并不会马上就掀起什么样的反叛。但是国运难料,但凡一些时机来临,难保钱粮充足的江南会做什么。
而此刻,藩王却又都被集中到北京了。
有些人不免想着:陛下把藩王都困居到北京,是不是也是与之相关的一步棋?至少将来若有大乱子,江南不可能找到一面像样的旗帜,只有造反一条路子。
乾清宫里很多桌,坤宁宫中也有很多桌。
塔娜被封贵人,也在体验着汉人热闹的春节。她这一桌是以文素云为首,招待一些王妃。
但文素云显然对她们并不那么在意,客套之余,更多地还是好奇地继续向塔娜了解草原上的生活和习俗。
蒋太后自然是这里地位最高的,有些王妃看着她,心里却只想着宫里本该还有一个张太后的,听说现在只是一心在西苑那边的佛堂礼佛……
已经是嘉靖朝的天下了,正德朝的痕迹几近于无。
礼仪式的家宴之外,朱厚熜又去了国策殿。朝廷最重要的一匹重臣每年底有一场这样的赐宴,已经成为惯例。
大家心里都在琢磨着年底之前张孚敬奏请的大事,但这场赐宴上却无人提及这个话题。
当然,却会更加注意皇帝对一些人说的话、脸上的表情、杯中酒喝得深还是浅。
但朱厚熜也已经是个成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