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做官,而且并非去一趟就回来的这种使团,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流放了。
王学益觉得自己这算是被流放了,和他一起被流放到交趾的,还有严世蕃。
那还能活吗?
害严公子不能考武进士了啊!
去交趾的宣交使和卫官既然定了下来,他们就先一同入宫。
这还是严世蕃第一次进紫禁城,心里既有兴奋、也有忐忑。
他爹走在前面,中间隔着一个王学益,所以严世蕃可以用自己的独眼偷偷打量这紫禁城里的景色。
只有王学益走在严嵩父子中间,总觉得后面有如刀的眼神在剐,前面又有如山的背影令他喘不过气。
到了御书房,先候着。
“大宗伯稍候,陛下在资产局那边。”
招呼他们的,是随着魏彬、张永等老一批的大太监走后,新提拔上来的乾清宫掌事太监何勤。现在,他还兼着内档司的差事,让黄锦少一些压力。
如今有了养心殿,乾清宫虽然仍旧重要,但更像是养心殿掌事的御用太监黄锦的助手。
不论黄锦身上还有多少其他的差使,黄锦身上最重要的头衔仍旧是这御用太监。任凭张佐掌着司礼监、麦福掌着御马监、章奏掌着内官监,但谁都知道,黄锦才是陛下身边最亲近、信任的内臣。
严嵩对何勤却不敢怠慢,见礼之后就安坐着,闭目养神等候皇帝过来。
而皇明资产管理局那边,张仑又在满头冒汗,请罪不停。
“此前诸位藩王请托到你那里,既然有了售票售彩所得也捐助养济院和赈灾银这种两全其美的法子,朕便允了。”朱厚熜冷着脸,“如今倒好,区区一个交趾使臣,出行皆有礼部官员陪同在侧,都能知道他们设的盘口如何坐庄牟利!”
张仑心力交瘁:“臣管束不力……”
“你不是管束不力,而是锐气早无,不肯管束。一边是藩王,一边是满京权贵,你也不能因为忠君用事便将他们都得罪了。”朱厚熜说出让张仑心惊胆颤的话之后却摆了摆手,“朕倒也不怪你因此为难,朕只是很失望。你不肯管束他们,难道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肯管束?他还是将来要袭替你爵位的人,你让朕将来怎么放心用他?”
张仑欲哭无泪,这是他儿子第几回因为一些烂事让皇帝越来越没好印象了?
“外滇一战,你在京城,朱凤在云南,这件事办得还是得力的。”朱厚熜停顿了一下之后说道,“还有半年时间,把一个更好管的资产局交给朱凤和承业吧。接下来,你专心把儿子教训好。回去之后告诉他,因你这六年及外滇之功,他本可直接袭封公爵。现在,严世蕃被朕丢去交趾当兵了,他届时只能袭封一个侯爵之位。”
张仑顿时身躯一抖,老泪纵横:“陛下,臣这就回去宰了这小畜生!”
宰了他,张仑还有别的儿子。看在这般决心之下,能不能让自己这数年苦劳不白费,依旧保住公爵之位?
余承业也立刻就跪了下来,帮张仑求情:“陛下,英国公这两年多以来殚精竭虑,对世子疏于管教也属情有可原。还请陛下息怒,网开一面……”
张仑见皇帝微微犹豫,顿时感激地看了看余承业。
“……哎,朕也是对尔等勋臣寄予厚望,这才责之尤切。”朱厚熜长叹一口气,“说什么宰了他的浑话?倒显得朕是要借题发挥一般。”
“臣不敢!臣愧对陛下信重,教子无方……”
张仑年龄也不小了,他只能做到今年,这个他早就心里清楚。所以,皇帝讲还有半年时间,不算对他的惩罚。
可是因为儿子在大赛场的买彩盘口里参与作假牟利,皇帝就把他张仑因功保住的儿子不降等又给收回了,那才是最大的惩罚。
“既然承业这么说了,朕就换一个责罚。”朱厚熜看着张仑,“回去之后,今天朕震怒之下本想如何责罚他的,你要告诉他!现在,朕罚他先代表资产局去金坷垃肥厂!三年时间,朕会亲自考较,看他走过了多少乡里,见过了多少百姓艰难。”
“臣一定好好教训这小畜生!”张仑得到了准信,不停谢恩,“那肥厂里资产局虽不占大股,然陛下对其期盼之殷切,实不下于诸企业。陛下让他去那里,实则一片栽培之心,臣感激涕零……”
“你知道便好。”朱厚熜悠悠说道,“你高祖、曾祖,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朕实在是盼着你张家仍能英杰辈出的,盼他能迷途知返吧。”
张仑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