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他塑造了一个梦境。
比毒品带来的幻觉还要梦幻,却又诡谲可怖。
无数的影子人出现在藏尸的林子里,它们追逐他,戏耍他,抓住他带来痛苦后,又放走。
在他以为逃脱之时,又从天而降,形成人堆将他压在泥土上,腐烂的气味塞进他的鼻腔,使他窒息而死,又在死亡的一刻,迅速复活,重复之前的逃亡。
他将在梦里不停奔跑,却死在现实中,无人察觉。
--------------------
chapter21
这间监狱里,没有能看见月光的窗户,卞清盯着外面走廊的顶灯发呆。
环形的走廊,中间空洞下去,是犯人做早操的地方。
她望见了快从对面巡逻过来的狱警。
再不快点儿,乌特可能会被看见。
她转身,正好撞在乌特的胸膛上,他的手掌压着她的脑袋,白皙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尤为明显。
事后能再看见这一幕,卞清会觉得可惜错过了,她挺好这一口。
“可是看见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察觉到脑后的力道,她弃了抬头的念想,转而环住他的腰轻抚斗篷下的脊背。
她故意撩起了他的衣服,柔软的指腹在脊背的凹陷处游走,转移着他的注意力,刺得乌特一阵激灵。
他淡淡地回应了声,听起来有些闷,“很糟糕的事。”
卞清安慰他,“你能指望从一个凶手的记忆里,看见什么好东西?别放在心上,找到想要的就行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近,脑后的力道松了些,她便抬了头问:“调整好了吗?”
乌特瞥见了外面的人影,“嗯。”
“那快些走吧,”她推着他到里墙边,“否则你就要被抓去做研究了。”
用力一推,影子从墙上渗出,越了出去。疾风骤起,两人趁着夜色坐在斗篷上,飞离了男子监狱。
巡逻狱警的手电,在床上冷却的尸体上一扫而过,扬长而去。
飞到一半,斗篷的位置偏移了预定的方向,往上京市的边缘靠去。
卞清问:“他埋的尸吗?”
“嗯,他害的你。”乌特抱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
一句话解释了个七七八八,跟她的猜测差不了多少。记忆里,舒琴那样的女人,表现出来的样子就不像个有胆子杀人的,她气极了,恐怕会口出狂言,倒不至于真去做了。
这样也省去了他们再跑一趟,到市区另一头的女子监狱的麻烦。
乌特的下颚搁在她的脑袋顶上,整个人散发着沉闷的气氛。
男友替自己委屈、愤怒,她很是受用,但她也不愿自己的过去,完全影响了男友的正常情绪。
她是个很在意伴侣感受的人。
卞清反手环住他的脖颈,压着他的头,一点点往下。
斗篷飞行的速度慢下,这次真像阿拉丁的飞毯,慢悠悠地在高空闲逛。
风声遮掩了水渍,下方的城市繁星又一次没能吸引他们的注意。
路过一片林子的上方时,两人怀中的曼珠沙华的光亮强了不少。
斗篷向下,带着人在林间落下。
大自然里的每一天都在变化,朝露、雨水、行走在森林里的小动物,无一不在影响着周围的环境。
曾经埋在此处的尸骨,现在来看,可能就改了个位置。
因着曼珠沙华只有一朵,他们不能分头行动,两人就当闲庭信步那般,跟着光的强弱走动。
林间的温度太低了,卞清都不敢去牵乌特的手,怕把他冻感冒了。不过抵不过黏糊糊的怪物,自己黏了上来。
许是今晚运气好,他们没走多远,玻璃罩里的曼珠沙华便开花了。
卞清望着刻有“余氏之母”的墓碑,一阵无语,“把证据藏进别人的坟墓里,他真不怕地狱的刑罚吗?”
“应该是不怕的,”乌特道,“活人不会管死后的事情。”
黑白无常自始至终都没打算直接告诉她凶手、尸体位置、事件真相,他们只管地下的事,活人万不会插手。
等他们出手惩治凶手,都在凶手死刑的好久之后了。
位置确定了,可动手却犯了难。
尸骨在墓碑下面,要挖出来,就得掘了别人的墓,实在冒犯。
怪物没什么道德观,没带工具,弯腰便要召出影子人用手刨,被卞清咿呀地叫着拦下。
思前想后,卞清叫乌特张开双手,“你吧,虽然是怪物,但也是活着的怪物,叫你刨别人的墓,很难说黑白无常不会给你记上一笔,我就不一样了……”
她说着,朝乌特扑了过去。附身这种事,多来几次就熟练了,实体没抱住太久,便融进了他的身体里。
卞清活动了下手脚,学着乌特的样子,跺跺脚,准备召唤出影子人。
可她跺了老半天都没反应,随即闭眼问身体里的乌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