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她虽然早已不管事,可终究是清光门的门主,门中弟子的安危,她不可不放在心上。
在这种情况下,再细微的蛛丝马迹,她也不能轻易放过。
相朝云缓慢地绕完一整圈,然后在某个位置站定。
她俯低身体,抚摸瓦片,然后将瓦片掀起来几分,看了看室内。
然后,她回到屋中,在那个瓦片直对下来的位置,低手一触。
白日的雨,是忽然下起来的,谁都不会有准备。
只是这雨相当细弱,难以留下痕迹。
地毯上有一丝潮意,但十分不明显,并不能凭此作为判断。
相朝云微微蹙眉。
她气质生得庄重,如今又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老前辈,她一旦流露出思索之意,身上威仪更重。
——如果今日她与孙儿说话时,真有人藏在附近,那此人的修为只怕极有威胁。
魔界若真有此等水平之人,只怕将有大患。
相朝云斟酌半晌,只是仍难以做出决断。
她暂且收回手,在屋内徘徊。
将飞天弄清,让它给师妹送去信以后,雾心并未深睡,反倒坐在床上闭目凝神,调整气息。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雾心听到院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与师弟一同修炼十余载,对他的气息和步伐早已十分熟悉,光是听靴子踏在白石板地上的轻响,雾心就能立刻判断出是他。
雾心当即睁眼,持剑起床,推开门来。
师弟显然是特意放轻了步调,见雾心推门出来,反而一惊。
“师姐还没有休息?”
他问。
“抱歉,今日清光门事务繁多,彻夜不眠者甚众,许是也让师姐心神不宁了。”
雾心道:“你何必向我道歉?这是魔修的错,又不是你的错。”
雾心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话十分直率。
可师弟听到她这么说,却是一愣。
然后,他浅浅一笑,道:“这样说也是……多谢师姐。”
师弟生得俊美,他平日爱与雾心赌气,时常在生气,可一旦笑起来,却出人意料得温和谦雅。
只是,师弟今日虽是笑了,可眼底眉梢却有疲倦之态。
雾心眨了眨眼。
她自然地上前一步,去碰师弟的脸。
“师、师姐!”
见雾心靠近,师弟骤然慌乱。
然而,雾心只是将自己的手指尖,轻触在师弟的眼睑上。
“有乌色了。”
雾心语调寻常,光凭语气也听不出多少关心之意,只像是在陈述事实。
她问:“你昨晚很累吗?”
师弟到底是个修仙人,只熬这一夜,对他来说算不了多大事。
之所以会露出倦色,说明这段时间,他必然付出了相当多的灵气和心力。类似于凡间人若是发愁的事想得太多,便会一夜白头。
仔细看看,师弟的衣摆锦鞋上都带了泥泞,袖上还有血迹。
他的玉冠有些松了,发丝亦略有散乱。
昨日,他定是奔波了许多路,经了许多战役,哪怕在事态平息后,也没来得及休息,衣不解带地履行着各种身为清光门少主的应尽到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