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笑意顿了顿,等将食盒送出去,好一会儿才到静嘉身边来,半天儿不说话。
“姐姐有话要说?”静嘉放下络子,抬起头故做恭敬聆听的姿态笑道,“杜若姐姐请讲,我听着呢。”
杜若没被她逗笑,圆乎乎地小脸带着抹轻愁:“格格,您不乐意出去,奴婢由着您,您不喜欢纳喇小大人,奴婢也能由着您。可您不能瞒着奴婢,到底怎么了?”
“说起来杜若姐姐也到嫁人的年纪了呢,这操不完的心。”静嘉抿唇轻笑,“能有什么事儿,在事儿还没尘埃落定前,必然不能落人把柄不是?”
杜若眉头皱得厉害:“奴婢是没您聪明,可也是打小在您跟前儿伺候的,您觉得奴婢信吗?”
见瞒不过杜若,静嘉收了笑扭头看向窗外:“你闻见桂花香气了吗?快到中秋了。”
杜若不言声儿,拿圆溜溜的眼珠子瞪着静嘉。
“万岁爷前些时候提醒过我,纳喇家可能另有打算,许是过了中秋就知道信儿了。”静嘉轻声道。
杜若紧攥着帕子:“那您为何不跟纳喇小大人说说呢?趁还来得及……”
“说什么?”静嘉转过头打断她,眸底带着几分惆怅,“我和他在府里的光景差不多,他虽看着展扬,到底是庶子,无奈的地方说不准比我还多,何必要互相为难呢。”
杜若急得快哭出来:“可若不嫁给他,您……要不奴婢给鄂鲁小大人传话?或者您去求万岁爷?”
这些时候,静嘉和杜若不管是在长春仙馆还是在丽景轩都紧紧提防着太后那边,入口的东西更是慎之又慎,就怕遭了算计。
可太后毕竟不会一直好耐性,若图穷匕见静嘉又不识好歹,等待她的还不知会是什么结果,再拖不得了。
“等中秋吧,到时都会进来的。”静嘉低下头拿起络子道,“园子里人多眼杂,如今什么都做不得。”
杜若闻言更难受了,她也清楚,只怕太后是派人盯着这里的,但凡叫人知道格格私相授受,更是掉进深渊爬不出来了。
在府里时叫人欺负得没有还手余地,杜若没想到,进了宫以为的好日子,到头来也是这种进退维艰的境地,她们家格格怎么就这么苦呢。
就在杜若愁得小脸儿都消瘦的时日里,中秋宫宴到底是到了日子。
九洲清晏占了圆明园最大的一个岛,除了皇上的寝殿九洲清晏殿,实则还有前殿圆明园殿为上朝之处,中殿奉三无私殿乃筵宴宗亲及三品以上文武官员之处,中秋宫宴便是在奉三无私殿里。
静嘉扶着太后到的时候,除了正和帝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见太后进来,具都起身行礼,她只微微偏身垂首避开,温婉伺候着太后入座。
“好孩子,这种时候哀家也不能光叫你在跟前儿,到底……别叫人说嘴。”太后坐定后,瞧了眼安国公夫妇的方向,对着静嘉笑道,“也不用待多久,过会儿哀家叫你。”
静嘉早就知道得有这么一遭,毕竟大清以孝治国,她笑着屈膝:“那奴才先过去,一会儿再过来伺候您。”
太后见静嘉朝着安国公和墨勒氏那头去,瞧了眼容妃身边的若柳,见她恭敬点点头,唇角笑意更舒缓了些。
墨勒氏看见静嘉过来,唇角也勾起一抹温柔笑意。
静嘉不等她说话,就蹲下行礼:“请阿玛安,额娘安。”
墨勒氏不说话,就挂着那温柔的笑,悠然自若地喝茶。
慎嫔本来还盯着德妃那头,瞧见这光景,冲着纳喇夫人挑了挑眉,眼神中全是幸灾乐祸。
安国公眉皱得死紧,他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这母女两个实在是丢人。
其他人虽然都各自在说话,可那扫过来的眼神他不是没看见,有心说两句,他又怕墨勒氏不管不顾闹得更难堪,索性闷头喝酒也跟着当看不见的。
静嘉安安分分蹲在那儿,也对那些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眼神无动于衷。
这才哪儿到哪儿,若非这是宫宴上,她该是跪在包着算盘的垫子上了,比起来已然是好的。
直到听见打嗤警跸声儿,墨勒氏才不紧不慢叫她起来。
“许久不见你,咱们娘俩该当好好亲香亲香不是?”墨勒氏笑着说完,她身前伺候的宫女早就收了银子,立刻后退一步,给静嘉让地儿。
静嘉从善如流站在墨勒氏身后伺候着,还有心思分神想着,这一路过来,倒是没瞧见纳喇淮骏,按理说他这时候该是当值的。
正和帝便是这时候踏进了殿内,除了太后以外,其他人都起身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