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晨听完众人的话,神情更是阴翳。因为鲜卑各部定下的策略,完全是屈辱条件,偏偏要让他来承担这个责任。
拓跋晨心下无比烦躁,却只能道:“本王同意了,诸卿各自去准备。本王接下来,便去见拓跋王叔,请王叔出面。”
论及辈分,拓跋无极年龄虽大,辈分却不高,是拓跋赢的同辈,是拓跋无极的王叔。不过拓跋无极在拓跋部的影响力却也不小,毕竟诸多拓跋部的武士,乃至于拓跋部的精英,大多是出自拓跋无极的门下。
即便是拓跋龙城年轻时,也受到拓跋无极的教导。
慕容铁、宇文临风等人离开,拓跋晨立刻吩咐拓跋部的士兵清扫弹汗山,以及清理王庭的尸体等,再替拓跋赢收尸,准备丧葬事宜。
一切安排完,拓跋晨没有耽搁时间,又风风火火的北上。
夜色降临,冷风吹来。
大晚上的风吹在脸上,仿佛刀刮一样难受。
拓跋晨衣着厚实,倒也不惧风寒,自是手脚有些冰凉。他抵达拓跋部的训练营地时,已经是深夜。拓跋晨径直到了中军大帐,来到拓跋无极休息的营帐中。
拓跋晨主动道:“王叔!”
拓跋无极抬眼一扫,说道:“太子深夜来见老夫,有什么事情吗?”
拓跋无极当下,还不知道王庭弹汗山的消息,只知道拓跋龙城和拓跋弘死在渔阳县,如今拓跋晨被册立为太子。
拓跋晨叹息一声,说道:“王叔,父王死了。我鲜卑王庭,被王奇带兵洗劫。整个鲜卑王庭血流成河,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
拓跋无极蹭的站起身,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拓跋晨快速说了王奇屠戮鲜卑各部,以及拓跋赢册立他为太子后,让他带兵出征驰援乞伏部,却导致弹汗山空虚,以至于王奇打破弹汗山,屠戮鲜卑王庭的事情。
拓跋晨说到了这里,一副悲恸模样。
拓跋无极听完,又坐下来,叹息道:“幽州王家,王宗熙和王奇父子两人,当真是我鲜卑人的克星吗?王宗熙坐镇渔阳郡几十年,我鲜卑大军,自始至终不曾南下攻伐幽州,始终被压制。如今,又来了一个更狠的王奇,屠戮鲜卑各部,杀我鲜卑王庭,当真是可恶啊!”
拓跋晨叹息道:“鲜卑如今,的确是境况很惨,处境很是不妙。”
拓跋无极道:“多事之秋啊!”
拓跋晨继续道:“王庭被覆灭后,我得到了消息,撤军回援,可是我刚带兵回到王庭,乞伏部又遭到王奇的屠戮,被王奇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王奇灭了乞伏部后南下,曾放下狠话,说是回渔阳县调集军队,要再度攻伐我鲜卑。王叔,如今的鲜卑,尤其是我拓跋部,简直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拓跋无极叹息一声,道:“当初大王派遣太子,以及拓跋龙城南下时,我就曾劝过。我倒是不曾认为,拓跋龙城对战王宗熙会失败。”
“我只是说,拓跋龙城作为大宗师,一旦介入战场,肯定导致大周的大宗师出手。所以,我是从这个出发点劝谏大王,希望大王暂时不要对付王宗熙。”
“咱们不对付王宗熙,朱槐乃至于大周其余人都会出手的。只是没想到,大周的大宗师不曾出手,拓跋龙城就死了,大军惨败。”
“甚至这一战下来,鲜卑更是损失惨重。太子,如今局势下,只能是先隐忍。即便是群情汹涌要报仇,你也不能冲动。”
拓跋无极心下难受。
只是即便难受,即便愤怒,拓跋无极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必须要理智应对。这时候再和王家开战,只能是陷入更深的泥沼。
拓跋晨道:“王叔所言甚是,只是眼下又有了一个难题。”
拓跋无极说道:“什么难题?”
拓跋晨道:“先前我们回到弹汗山时,慕容铁、宇文临风等人,一致拥立我继承王位。甚至于,以大王称呼我,把我拱上鲜卑大王的位置上。”
“我当时不明所以,甚至有些飘乎乎的,所以直接应下。然后,他们转眼让我和王宗熙、王奇议和,且要安排王叔前往渔阳县求和。”
“我成了鲜卑大王,才明白自己被算计。他们让我成为大王,就是要让我求和。如今我下不来台,恳请王叔相助。”
拓跋晨渴求的看向拓跋无极,甚至于一副无助的模样。
他虽说在军中为将,可是涉及到眼下的复杂情况,拓跋晨的内心也不知所措。
拓跋无极的脸色一下黑了下来。
他南下求和?
要知道渔阳郡和鲜卑方面,如今结下了深仇大恨。鲜卑各部的打算,分明就是要让拓跋部来顶罪,抗下所有的问题。甚至拓跋余之死,就是去见王奇,然后被王奇杀死的。
如今他南下出使,也一样可能被杀。
拓跋无极道:“慕容铁等人,真的是好算计啊!这一遭下来,我鲜卑拓跋部,自此名望大跌。甚至无数鲜卑人,都会认为大王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