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打亲情牌了。
云筝在心底给夏暗香又默默地竖了大拇指。
一个北齐禁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兜头一口啐到她脸上的白巾子上,道:“想家?你家在哪儿啊?听说你是东元人吧?昨儿在城墙上要老子们退兵,不许杀东元人,不是叫得挺欢?老子以为你是东元人呢!你要回哪儿啊?!”
围坐的这些北齐禁军轰然叫一声好,有的人已经伸手过来,摸了夏暗香一把,道:“县主,老子们为了你出生入死,你是不是该每人陪一晚上啊?不能只陪首领啊!——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很多人大声哄笑,目光中的不善之意却是明明白白。
夏暗香心里一紧,顿时明白自己大意了。
当时只想早点脱困,而且在东元国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大义和善举,却忘了这些北齐禁军的感受……
当时自己的言行,就像是一巴掌扇在他们脸上吧?
夏暗香有些后悔,当时应该想出更好的话,两不得罪才好,但是事已至此,她不敢再跟这些明显一肚子火的北齐禁军争辩,慌不择路地回到刘斐的营帐,不敢再出来督促这些人马上启程了。
盈袖趴在树枝的缝隙间,津津有味看完这一场大戏,眉梢挑了挑,从树上跳下来,躲到黑暗处,正好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往刘斐的营帐那边摸过去。
盈袖跟着悄没声息地走了过去。
这人要避着别人,因此盈袖跟着他,一路倒也没有碰到别人。
这人来到刘斐的营帐前,敲了敲三长两短的信号。
刘斐在营帐里听见,忙坐了起来,披上披风,匆匆忙忙走了出来。
“什么事?”刘斐看见这人,认得这是夏凡悄悄派在他身边的人,“是督主有消息吗?”
那人低声道:“刘首领,那边说话。”
刘斐跟着他走到河湾边上,吹着夜晚的凉风,看着河上渔灯点点,一派静谧景象。
“说吧。”
“……刘首领,您怎么临时改了主意?”这人的声音语带责备,“夏督主说好了让您是要为了皇后打算的……”
刘斐笑了笑,回头看着那人:“我为了县主,督主只会更高兴吧?”再说要不是夏暗香,夏凡也不会睁只眼闭只眼吧?
那人却越来越头,不赞成地道:“刘首领,话不能这么说。您难道不知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跟我们督主干系大着呢!比暗香县主的作用大多了……”
刘斐沉默,半晌嗤笑一声:“皇后?督主为何要这样上心?再说你们督主也知道皇后的事,本来就是我出兵的幌子。”
“刘首领怎么这么说?!”那人愕然,“您怎么会这么想?如果皇后娘娘出事,我们督主这些年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此话怎讲?”刘斐听出点儿意思,心里一沉。
跟在不远处的盈袖也好生奇怪。
皇后齐雪筠居然跟夏凡也有关联?!——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盈袖还没有来得及胡思乱想,就听那人又道:“具体情形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晓得,皇后娘娘……是督主亲自送进宫的,您说,干系到底大不大?”
刘斐摆了摆手,“我知道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回去我去陛下面前领罚。”
那人见刘斐油盐不进,也没有再劝了,低头行礼退下。
盈袖见刘斐走了,才快步跟到那人身后,一拳将那人打晕,将他身上的北齐禁军外袍扒了下来。
那人在男人中的身形不算高大,他的外袍盈袖穿着正合适。
盈袖将头发全数束在头顶,又拿黄粉抹了脸,描粗了眉毛,学着那人的样子来到了篝火前的北齐禁军中间,坐在刚才被烧了脸的那个姓绍的身边。
这些人正在窃窃私语,好像在计划什么事。
“……绍大哥,这位置该您坐才是。以前以为这首领是刘家人,大家看在刘大将面上才对他言听计从。没想到他一点都没有为刘家着想,反而跟夏凡那个上不得台面的阴人勾勾搭搭,现在还迷上他外甥女,以后兄弟们哪还有活路?!”
“就是,本来这一路来我就忍很久了,为了刘大将的女儿才没有多说。如今知道大家伙儿都上了当……”
这些北齐禁军心头的怨气快要突破天际了。
盈袖这时坐在篝火背光的一面,含含糊糊地道:“你们难道不担心回了北齐,朝廷会怎样处罚我们吗?”
“朝廷?!”这些北齐禁军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没有想那么远。
“嗯。我估摸着,刘首领是骗了监国八皇子,才拿到出兵的旨意。可如今天下都知道刘首领出兵,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他可想过我们没有?我们跟着他是犯上,回了北齐,能有好果子吃?”盈袖的声音压得很低,担心别人听出口音不同。
其实她也是太小心。
北齐的官话和东元国的官话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当年大周的官话。
北齐禁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