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不然。
现在朝廷能吃上一口,那就意味着关东少了一口。
无形间是削弱了关东势力。
而且这手法是在借关东之手去削弱关东。
这分明是在驱狼吞虎!
再则。
大秦看似只吃下了少量利益,但实则并非如此,通过官府监管盐铁,朝廷却是将盐铁价格压下了一点,无形间也实现了为民减负,所以从全国角度而看,大秦分明是大赚特赚。
大秦分明只付出了极小的代价,却不仅增加了商税,还实现了为民减负,更重要的,无形间还削弱了商贾、关东。
可谓是一举多得。
扶苏满眼惊悚的看着嵇恒。
他现在彻底明白为何父皇不愿特赦嵇恒了。
这人太恐怖了。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若是此人跟大秦为敌,只怕大秦真的危矣。
而且嵇恒算计的不是人。
他算计人心!
他就这么明晃晃的告诉世人,大秦要做什么,但官吏也好、六国贵族也罢,就算知晓其心思,依旧会前赴后继的栽进去,哪怕前期可能会有意的抵制,但最终依旧难以挣脱。
因为利益动人心!
关东势力能忍一时,但能忍得了一世?
他们忍得了?
其他人也能忍得了?
最终一一沦为嵇恒搅动天下的棋子!
他们甚至还甘之如饴。
一念至此。
扶苏只觉头皮发麻,甚至是毛骨悚然。
治大国如烹小鲜!
嵇恒面色平淡。
他并不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凡。
只是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的实践罢了。
胡亥看了看云淡风轻的嵇恒,又看了看满眼骇然的扶苏,开口道:“这大体操作我勉强听清了,但具体该怎么操作呢?还有为何就减负于民了?”
“我怎么没看出有减负?”
胡亥很是坦诚直率的看向了嵇恒。
他其实就没听懂。
对其中的弯弯道道更是迷糊。
他过往都待在宫中,基本很少出宫,就算有出宫,身边也跟着大量随从,生活阅历极其匮乏,甚至一些日常常识也不了解。
在听了几次讲解后,越发感觉阅历贫瘠。
相较扶苏。
他眼下更注重求知。
嵇恒淡淡的扫了胡亥几眼,并未再选择无视,开口道:“因为陇西产盐,所以关中的盐价并不高,也就一石100钱,我对一石盐的造价不清楚,扣除盐工、隶臣等人的工钱,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损耗,姑且算作一石十五钱。”
“朝廷以二十钱的定价卖于商贾。”
“此后官府一石盐的售价定价为五十,商贾售价不能高于一百。”
“如此,以一百钱一石收泰半之税,再减去二十钱的定价,商贾大概一石盐能赚取十几钱,再扣除运费及损耗,一石盐净利润至少就七八钱。”
“朝廷控制着定价权,也决定着商贾利润多寡。”
“我知道你们有疑惑。”
“朝廷都贩卖一石五十钱的廉价盐了,谁还会去买商贾的高价盐。”
“而这要就事论事。”
说着。
嵇恒指了指身下两个酒壶。
他指着左边的酒壶道:“现在你们把左边这酒壶视为一石盐,右边这酒壶视为一石沙,现在我从左边抓起一把盐,从右边抓起一把沙。”
“紧接着……”
“把左手的盐扔进沙壶,把右手的沙扔进盐壶。”
“而这就是官盐跟商盐的区别。”
“官盐是盐沙,沙中有盐。”
“商盐是沙盐,盐中有沙。”
“面对眼前这两种盐,你们会如何选?”
扶苏望着眼前的两个空酒壶,眼中难得露出一抹纠结和犹豫。
若真按嵇恒所说,官盐就实在太坑了。
根本就不值五十钱。
若自己有条件,一定会优先选商盐。
这个念头刚一想起,他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就是嵇恒的目的。
下意识。
他想到了嵇恒所说国家对民的意义。
大秦保障的该是底线。
什么是底线?
活着!
官盐的存在只是为了能让民吃上盐。
绝非是为民主动让利。
民众眼下想靠朝廷过的很好,活的很滋润,根本就不可能,朝廷也没办法做到,朝廷唯一能做的,唯一能保障的,就是尽可能让天下人都吃的起盐,用得起铁器。
但也仅此而已。
想吃上品质不俗的盐,用上质地坚硬的铁器,唯有从商贾那里购买。
扶苏也彻底明白。
嵇恒眼中朝廷监管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