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过去因贪图私利,已为长公子所厌恶,加之长公子亲近蒙氏,他前面又遭蒙毅判刑,就算他想亲近长公子,恐也不会为长公子认可,因而扶苏变动越多,越是成熟,越是干练,他的心中就越不安。
赵高低垂着头。
他现在很想知道扶苏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倏而。
他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只从胡亥口中听到的一个人。
嵇恒!
他其实根本看不上嵇恒。
一个六国余孽,还能有多厉害?
真厉害会被抓?
只是胡亥当时较为推崇,他也因此记下了,当时他还建议胡亥多去跟嵇恒走动,为的也并非是亲近嵇恒,而是想让胡亥看看扶苏在做什么,以便后续做出一些针对,让扶苏渐渐为陛下厌恶。
但现在他已感到了一些害怕。
扶苏变化太大了。
从过去的优柔寡断及对儒家的偏信,到现在变得刚毅果敢,有一定的识事之明,这变化幅度大的实在惊人,若是继续这般下去,扶苏在始皇心中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
再则。
他也担心胡亥会为嵇恒改变。
若是胡亥也偏信嵇恒,他这些年辛苦的付出,可就全都打了水漂。
一时间。
赵高神色变得很难看。
“嵇恒……”
“你究竟是何方人物。”
“为何会突然冒出去,还比我会讨人欢心。”
赵高冷哼一声。
他已在心中做了决定,等会便去找胡亥,问清嵇恒的真实情况。
此人是自己大患!
雍宫。
扶苏回到殿内。
他这一月几乎没有沐浴。
眼下终于得闲,也是去洗漱了一番。
坐到席上。
扶苏眉宇依旧紧皱。
他方才去咸阳宫时,其实很想进殿求见,因为这一路下来,他见到了太多黑恶,心中也憋着太多想法,实在想一吐为快,也很想向父皇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一道出,只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眼下牢牢记得嵇恒的提醒。
事分轻重缓急。
他固然可以将这些告诉给父皇,但大秦眼下最紧要的是‘搞钱’,然后再去安抚军心。
他说的再多,并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会给始皇添堵。
只是知晓这么多黑恶,憋在心中,实在有些难受。
沉思良久。
他朝殿外道:“魏胜,去给我准备两……”
“四壶酒!”
“再给我准备一辆马车。”
扶苏深吸口气,缓缓站起身,沉声道:“嵇先生虽不喜我去见,但我此行非是询问,只是想找人倾诉罢了,其他人都不太适合,眼下只有嵇先生最为合适,应当无妨。”
不多时。
魏胜已准备好车马。
扶苏踏步进到马车,缓缓驶出了宫宇。
没多久。
扶苏的马车就停在了嵇恒门口。
望着屋檐下那一长溜冰锥,扶苏也不禁笑了笑。
看这模样,嵇先生恐已许久未出过门,不然不会不清理屋檐上的冰锥。
这时。
魏胜已是识趣的去敲门了。
咚咚。
咚咚咚咚。
在敲了近十下后,紧锁不知多久的屋门,再次被打开了。
公开的秘密不等于秘密的公开!
室内。
嵇恒早已穿上厚厚的绒衣。
屋内燃着炉火。
扶苏独身进到室内,朝嵇恒行了一礼,将手中拿的酒,放置在了案上。
只是没等扶苏开口,嵇恒就伸出了手。
扶苏一愣。
“钱。”嵇恒直接了当道。
扶苏眼皮一跳。
嵇恒却不管这些,自顾自的说道:“刚才你进屋时,应看到院中多了一物,石磨。”
“这是北方弄出的东西。”
“我前段时间听闻后,让人也给打造了一个。”
“花费了一百多钱。”
“还有这段时间柴米油盐的开销。”
“共计一百九十二钱。”
扶苏苦笑一声,无奈道:“我这次出门匆忙,并未带钱财,嵇先生这一百多钱,我已记下,等回到宫中,立即差人送来。”
嵇恒点点头,道:“说吧,你这次又所为何事?”
扶苏正色道:“扶苏这次前来,非是向先生请教,只是想向先生吐露一些心中想法。”
“先生提出的‘重走开国路’,这一路走下来,扶苏感触良多,对大秦目下之积弊,也有了切实体会。”
“扶苏感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