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有时当使用逆向思维。”
“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你前面说这件事可分为两件。”
“我认为是三件。”
“一件是盐铁入水引起的民生问题。”
“一件是沉船本身的问题。”
“但很多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就是盐铁本身。”
“盐铁是什么?”
“钱!”
“现在船沉了,朝廷的商税也随之没了,少了这么一大笔钱财,难道不应该有人对此负责吗?”
嵇恒这一番话下来,扶苏却是愣住了。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全新角度。
也根本想不到。
自古以来遇到这种事,首要的便是济民,而后查案,根本就没人想过再去追究钱财缺失的问题。
扶苏暗暗想了想,感觉的确有些道理。
他正襟危坐,目光亮了起来。
嵇恒喝了口温茶,润了润嗓子,冷声道:“而今天下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朝廷当安民,当查案,但这些问题一时半会能解决吗?”
“不能。”
“所以当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先解决引起问题的人!”
“而人本来就是问题!”
打草欲惊蛇!
“解决商贾?”扶苏蹙眉,疑惑道:“朝廷就算能解决商贾,但此事若为外界知晓,恐并不能解决实际情况。”
嵇恒笑了笑,道:“你错了。”
“问题在人。”
“若是不把人的问题解决了,这次的沉船事件,还会继续发生,到时朝廷难道还能一而再的去处理?”
“这样一次次下去,朝廷岂能受得了?”
“人才是主要问题。”
“把人的问题解决了,一切问题都好处理。”
“人解决不了,事情就难了。”
“不过如何解决‘人’,这同样要花不少心思。”
“首先要弄清楚商贾图什么。”
“商贾逐利。”
“因而商贾所图基本都围着利益来。”
“盐铁本身是利。”
“贩售盐铁是利。”
“让官府退步,同样也是利。”
“商贾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们就敢践踏世间的任何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们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
“在官府的经手下,商贾获利空间极小。”
“基本是血汗商贾。”
“因而商贾心有怨念是正常的。”
“眼下的上万钧盐铁,已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
“朝廷要做的就是绞首!”
“只不过在这之前,朝廷需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扶苏眉头一皱,满眼的好奇。
嵇恒笑了笑,冷声道:“眼下商贾在暗,官府在明,官府的一切举动,都会落到商贾手中,如果继续按部就班,商贾谋划数个月,恐早就布置好了一切,朝廷能取得的成效甚微。”
“所以朝廷不能按商贾的念头做事。”
“当反其道而行之。”
“这次沉船之事,但凡知晓的,都认为朝廷首要当稳民生。”
“商贾同样是这个想法。”
“所以朝廷首要做的非是安民,而是去查案,而且非是两者并重,或者有所偏移,而是完全的漠视民生。”
“秦政暴虐。”
“这次就暴虐给世人看!”
“就这么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大秦的确不在乎民众死活。”
“满载商品的船沉了,朝廷的钱没了。”
“这才是大事!”
闻言。
扶苏脸色微变。
他也是被嵇恒的话惊住了。
不管民生?
关中可是有上千万人。
这若是出点乱子,那可要出大问题。
扶苏连忙摇头道:“嵇先生,这我不敢认同。”
“民一定要救。”
“关中是大秦的根本,朝廷这么漠视民众,这岂不寒了秦人之心?”
“这万万不可。”
嵇恒笑了笑,解释道:“救肯定要救,但不要急于出手,所谓的冷血,只是对外表露的态度。”
“这是做给商贾看的。”
“在商贾的预想中,官府一定会安民。”
“朝廷蔑视底层生死,不按常理做事,这同样也让商贾的计划落了空。”
“见朝廷不安民,只一心查盐铁,你若是商贾,会作何想法?”
扶苏想了想,不确定道:“会慌。”
嵇恒点了点头,道:“如果这次沉船事件是有意而为,商贾在看到官府的举动后,一定会大为惊恐,商贾贪利,但他们同样怕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