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恒笑道:“他们不会告诉给底层的,因为说出去没有任何好处,但却是有可能告诉商贾,若有人跟商贾暗中有勾当,商贾是很有可能知晓的。”
“而我前面如何说的。”
“做贼心虚。”
“你前面的一番举止,已让商贾心生不安,加之开始监视他们,他们心中更是会惶恐,所以你代入一下商贾的视角,你就会感觉,扶苏似乎有些失心疯,已是有些破罐子破摔。”
“为了避免继续被针对,人下意识就会转移注意。”
“而这时。”
“缭可把话传了出去。”
闻言。
扶苏沉思了一会,陡然惊醒了过来。
他惊疑道:“但商贾当时本不该知情的,而这个消息却传出去了,谁人传出去的?在官吏看来是商贾,而商贾则会认为是其他商人。”
“而因外面有人监视。”
“他们没办法去问出真实情况。”
“这就出了一个漏洞。”
“所以知不知道是缭可传出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能传出去的就知情的官吏跟知情的商人。”
“加之……”
“商贾的反应太快了。”
“这其实就已说明商贾是知情的。”
“连带着传出信息的官吏会对这些商人产生不信任。”
“若是再切断这部分官吏跟商贾的联系。”
“互相只会越发猜忌。”
“继而也会迫使他们暴露出更多破绽。”
“我全明白了!”
扶苏面露振奋之色。
嵇恒一开始让自己全力针对商贾,其实只是一个幌子,真正针对的是那部分首鼠两端的官吏,经过政令的两次改变,强行制造出了一个信息差,继而将那部分官吏给算计了进去,让他们跟商贾间生出了猜疑。
嵇恒正是通过这层层的信息差,将官吏商贾都给算计了一通,把他们原本严丝合缝的关系,给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
继而一举翻转了局势。
此等算计。
扶苏是叹为观止。
甚至不由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立信!
嵇恒面色淡然。
扶苏能这么快洞悉内在,他其实还颇为欣慰。
大秦以求稳为主。
在商贾身上耗费大量精力并不值得。
所以当另辟蹊径。
嵇恒道:“以利相交,利尽则散。”
“商贾跟包庇的商贾便是以利相交,若是直接调查商贾,短时都难以查出东西,而这次沉船之事当尽快解决,因而不能按部就班的查,更不能去循规蹈矩,只能出奇招。”
“孙子曰:以正合,以奇胜。”
“奇正者,所以致敌之虚实也。敌实则我必以正,敌虚则我必为奇。”
“眼下商贾为虚,出奇招有奇效。”
闻言。
扶苏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他好奇的问道:“先生还精通兵法?”
嵇恒面不改色,淡然道:“曾有幸拜读过一些兵书,对兵家之道有一定了解,然也只通晓一些皮毛,若是真让我去领兵,不过是坐而论道,秀而不实。”
“不值一提。”
扶苏狐疑的看着嵇恒。
他心中对嵇恒的话还是有些质疑的,但细细一想,又没觉得嵇恒在说谎。
读过兵书跟带兵打仗,的确是两回事。
世上饱读兵书者甚多,但在战场上,能真正打出来的却是少数,整个大争之世,涌现无数人杰,但能在乱世做到百战百胜的,纵观历史,也是屈指可数。
如昔日赵将赵括。
本为名将赵奢之后,耳濡目染又饱读兵书,最终却一败涂地。
甚至赵奢后人还因此改了氏。
扶苏微微颔首,笑着道:“如今是否该去切断联系?”
嵇恒迟疑了一下,摇头道:“等事情再扩大一些,等到事态再严重一点,到时朝廷后知后觉,也才能顺理成章。”
扶苏笑了笑,知道了意图。
他看向嵇恒,道:“按先生所设局,而今商贾跟部分官吏都已入瓮,但想查出具体情况,恐还需一些时日,官府是不是当提前做一些布置,以开始解决关中盐铁缺失?”
嵇恒放下碗筷,道:“朝廷短时能筹集到这么多盐铁吗?”
扶苏眉头一皱,最终摇了摇头。
他道:“眼下官府能做的,就是将数月前积攒下来的盐铁用以救急,同时下令毗邻郡县给关中运送盐铁,用以缓解关中之急缺,按理而言短时是足够的,但眼下民意汹汹,外界又传的沸沸扬扬,只怕地方民众多会哄抢。”
“一旦民众对盐铁供给产生怀疑,关中目前存量并不够支撑多久。”
嵇恒点点头。
扶苏去地方走的一个多月,在所见方面还是有不小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