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扶苏顿感毛骨悚然。
他看着嵇恒,犹如第一次见。
“是不是感觉很冷血?”嵇恒冷冷一笑。
扶苏沉默不语。
嵇恒轻叹一声,缓缓道:“小善如大恶,大善似无情。”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便是千百年来,世人总结出的道理。”
“你好好体会吧。”
“世人这般尊崇始皇,真当是始皇英明神武?”
“并不是。”
“只是因为他是皇帝。”
“他是这块土地的主宰者,世人只能信他英明神武。”
“不然太痛苦了!”
“千百年来,世人的刻板洗脑下,大多选择相信一件事,便是上面是英明神武的,也都是爱民如子的,只是受到下面贪官污吏蒙蔽,因而这同样也是维护朝廷威严的关键。”
“少府有能力解决,但对此却不知情。”
“下方官吏却刻意隐瞒包庇。”
“坐视地方潦倒。”
“你这段时间要做的,便是营造这股氛围,将所有问题抛给地方。”
“等到少府终于知情,民众才会‘喜迎王师’。”
“等日后将那部分有问题的官吏查出,地方民众更会加深自己的认知,认为朝廷的确是为下面蒙蔽,对关中盐铁缺乏之事并不知情,而今在朝廷的出手下,贪官污吏已被绳之以法。”
“秦法昭昭。”
“这也能巩固关中民众对朝廷的信任。”
说着。
嵇恒再度长长叹气一声。
他对这种做法很厌恶,甚至是深恶痛绝。
但形势如此,且为之奈何?
固然。
他有其他的解决之策。
但没有哪一个能有这个效果明快。
还能巩固民心。
关中不能受到太多折腾,大秦也不能耗费太多精力在这些上,只能尽快将此事解决掉。
相对结果而言。
嵇恒认为此举是值得的。
至少让民少了折腾,也安抚了关中民心。
利大于弊。
扶苏良久的沉默了。
最终。
他拱手作揖道:“先生劳心了。”
“扶苏感恩。”
“扶苏眼下已明悟先生用意。”
“先生之前让我无视盐铁缺失,恐也是特意在为此铺设。”
“我乃大秦长公子,若是处理盐铁,定会为世人知晓,到时世人只会认为是理所应当,非会感激朝廷,而通告这来回的拉扯,少府在地方的信用彻底建立,少府隶属于朝廷,同样也是在为朝廷立信。”
“人无信不立,家无信必衰,国无信必危。”
“这些年大秦劳民伤财,用民甚重,地方对大秦怨恨有加,朝廷的威信,其实在一步步丧失,而今通过一些手段,却是达到了恢复一定朝廷威信的目的,先生目光之长远,为国为民,扶苏感激。”
嵇恒面色淡然。
他微微摇头,不在意道:“我并未做什么,你若真想感激,日后对底层好点吧。”
“若非他们对朝廷还有好感,我的算计也不会得逞。”
“而今大秦靠始皇一人独撑。”
“朝廷地方威信,在这些年逐渐丧失,想要重新树立威信,还需要很长时间,尤其始皇的威信,跟朝廷的威信,两者并不能一概而论的,因而当在始皇尚在之时,不断恢复朝廷威信,继而让天下重回正轨,而非一君治天下。”
扶苏拱手道:“扶苏谨记。”
嵇恒想了想,沉声道:“这段时间少府不用轻举妄动。”
“就当对此毫不知情。”
“此外。”
“少府出手时,一定要气派。”
“作为掌天下山海池泽的官署,不能表现的抠抠搜搜,出手要大气,等少府囤积的‘盐铁’供应到市场时,品质都要提高一些,无论是盐,还是铁,都要比寻常品质要高。”
“不能掉了格调。”
“你之前不是说官营作坊标准过时吗?”
“这次便借机提高。”
“少府对外就是要财大气粗。”
“而且你不要轻易露面,必须要等到事态压不住时,再出现在世人面前,而且必须等商贾找上门后。”
“你同样是后知后觉。”
扶苏若有所思。
只是他同样有疑惑,问道:“商贾会找我?”
嵇恒笑了笑,肯定道:“他们一定会的,你前面也得到了消息,商贾开始通知各地店铺关店,等待官府通知。”
“不过这是商贾的施压。”
“商贾中是有头脑清楚的,他们已察觉到了一些蹊跷,知道继续坐视不管,定会暴露更多问题,到时情况只会越发不利,想要破解,唯有商贾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