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胡亥,似乎对胡亥的发难充满好奇。
等胡亥的骂声渐渐落下。
嵇恒才缓缓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躯,揶揄道:“这番话是赵高让你说的吧?”
闻言。
胡亥瞳孔猛的一缩,仿佛是什么心事被拆穿,脸色下意识一红,连忙否认道:“这跟赵高有什么关系?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就是偏向大兄。”
嵇恒轻笑一声,淡淡道:“是也好,不是也罢,对我并无影响。”
“你之所以有这么大情绪,只是认为我不公罢了。”
“准备说……”
“你跟你的其他兄长不一样。”
“你对皇位还有觊觎之心,眼见扶苏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你有些慌了,所以才试图对我施压,让我不要再对扶苏开口。”
“非是我轻视你。”
“以你的心性跟城府,你不会主动做这些事的。”
胡亥面色一滞。
随即眼中露出一抹恼怒。
嵇恒这话不就是说他没脑子吗?
“嵇恒,你这有点羞辱人了。”胡亥不满道。
嵇恒笑容一收,轻叹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你只见到了风光,却并没有见到背地的辛劳,始皇之体魄,你是知晓的,然这些年下来,早已被摧残的不成样子,你自认自己能承受得住没日没夜处理奏疏的折磨吗?”
“你也真承受得住担负天下的重压吗?”
“我……”胡亥语噎。
他在脑海想了想,不知该怎么开口。
嵇恒看向胡亥,轻言道:“你过去为始皇偏爱,自来就养尊处优,也几乎没有面临过挫折,但凡有事,有赵高在一旁出谋划策,也几乎不会引起始皇不满,所以你骨子里是带着一股傲气的,一股轻蔑的。”
“但事实当真如此?”
嵇恒嗤笑一声,漠然道:“从来就不是。”
“你只见到了当皇帝的风光,却没有想过当皇帝后的情况,你吃不了那个苦的,也承受不住那样的压力,以你的跳脱个性,最终只会讲权柄假以他人,但你跟扶苏不一样,你在朝中是没有多少自己的势力的。”
“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赵高。”
“但内政跟外政其实是不一样的。”
“赵高过去鲜少接触国家大政,顶多就跑腿传信,日常多为揣测上意,让他自己拿主意,他是拿不出来的。”
“牝(p)鸡司晨,必致灾祸。”
“另外。”
“我曾跟扶苏说过。”
“不要偏信更不用亲信,要有自己的思考想法。”
“你显然没有做到。”
“我的屋舍就在这,并不限制任何人来,只是相较扶苏,你来的较少罢了,这又岂能怪在我的头上?”嵇恒摇摇头,迈步回到了室内。
我并不比扶苏差!
胡亥跟着走了进去。
他依旧对自己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
嵇恒微微蹙眉。
他回过头,淡淡的扫了胡亥一眼,暗暗摇了摇头,道:“你大可不必这样,就算你在我面前不断走来走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上次重走开国路时,我就已经说过了,大秦从来没有严格推行过嫡长子继承制。”
“你若是真对皇帝之位有想法,大可直接去争取。”
“只是不敢罢了。”
嵇恒将酒壶放在案上,小口的品尝起来。
味道微甜。
胡亥面色微沉。
他双眼紧盯着看了嵇恒一会。
并没有开口反驳。
嵇恒将酒壶放在案上,轻笑道:“你跟其他公子并无区别,分明对皇位充满着觊觎之心,但却不敢去争,也害怕去争,你们非是害怕争夺,而是害怕失败。”
“你们的宗室籍来的并不稳固。”
“没有法理。”
“就如公子高担忧的一样,一旦你们竞争失败,面临的结果将会无比凄惨。”
“所以你们弟兄都不敢争。”
胡亥沉默。
嵇恒说的是对的。
他们并非是不敢争,而是怕失败。
他们输不起。
但扶苏本就比他们年长,过去又有着儒家、楚系一脉势力支撑,一开始便领先他们,他们又怎么敢去争?就算真去争,又能有多少胜算?
胡亥道:“并非不敢,而是争不过。”
“大兄相对于我们其他兄弟,优势尽显,而且朝臣大多认可长子继承,只要大兄还在,我们这些弟弟又有几人会为朝臣看重?”
胡亥面色清冷。
他此时也冷静了下来,眼中带着不甘跟愤怒。
他心有不平。
嵇恒微微摇头,道:“既然明知争不过,那为何要有执念?”
“因为陛下偏心。”胡亥倔强的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