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试图通过扶持你,让自己重新回到朝堂。”
“这一切都是源于利益!”
扶苏点头。
他同样清楚这点。
只是这些人毕竟过去为自己张目,眼下自己渐渐得到始皇器重,就开始跟这些人做割舍,恐会背负忘恩负义之名,不仅如此,还会惹得楚系一脉愤怒,到时自己在朝中恐会里外不是。
正是清楚这点,扶苏才觉棘手。
嵇恒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嗤笑,淡淡道:“这就要考验你的个人能力,偌大的朝堂,注定会分出各个派系,你着眼的是楚系跟老秦人,以后恐还会分出关中跟关东,甚至南北东西等等。”
“这其实再正常不过。”
“但你其实不用太过去在意。”
“你只需记住,哪有什么派系,都是大秦的臣子,各司其职就行。”
“所谓派系都是用来争权夺利的。”
“而你是大秦的长公子,大秦的制度是定于一。”
“他们争的权利,都是皇帝赐予的。”
“你能做的,其实是公平公正,然一碗水是端不平的,也不可能端平,最终还是要落到帝王心术上,除了掌握平衡,还有的办法,就是少数服从多数,个人服从组织,下级服从上级,朝廷服从皇帝。”
“有争执是好事。”
“但你要做的就是尽量的平衡。”
“不要把自己困在其中,若是实在有一方过于强势,甚至让你感受到了威胁甚至是压力,那就出手敲打,甚至你要自己占据一定的主导权。”
“不要跟着他人的想法走。”
“只是你现在还需要他们的支持,所以不要得罪的太狠,该低头时低下头,多说一些好话,多表示一下亲近,但事情要继续做。”
闻言。
扶苏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他沉思了一下,似想清了一些,若有所思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在口头上对楚系一脉表示感激,但实际依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嵇恒笑着点点头,道:“面子里子总要给一个,你为长公子,他们还敢真跟你翻脸不成?不过是做到大事不糊涂,小事当没看见罢了,但需要分清主次,若是分不清,那就不要怪翻脸无情。”
以奸民治善民,国治!
扶苏颔首。
他隐约明白了嵇恒的想法。
君是君,臣是臣。
他贵为大秦长公子,其实不用过于在意臣子反应,只是有时的确要做出一些妥协,话要说,事也要做。
最重要的是分清主次。
此外。
秦人也好,楚系也罢。
他们眼下都是大秦的臣子,也都是大秦的子民,不当有所谓派系的划分,诚然这种抱团情况是一定会存在的,但在大秦的体制下,终究只是臣子。
一旦有人过界,休怪翻脸无情。
而且他虽是大秦长公子,但面对这些事,难免会陷入一定的麻烦,因为身份权柄不够重,在朝堂的威望也不够高,所以才会为朝臣胁迫,对于这种情况,有时就要让他们理清主次。
最好的办法就是上告天听!
百官有意见,可以,去跟始皇解释。
他只是一个做事的。
他没有能力做这么多决断,所以去让有能力决断的人去做。
扶苏微微拱手,眼中一片清明。
他笑着道:“扶苏明白了,我欲为的事牵扯甚广,本就不该由我决定,当将此事上告天听,由父皇来裁定,我眼下所谓的困扰,实则只是庸人自扰,也是太一厢情愿自以为是,所以才患得患失。”
“多谢先生指点。”
扶苏朝着嵇恒恭敬的行了一礼。
嵇恒背对着,不做理睬。
扶苏轻笑一声,并不在意,只是抬头看了下天色,天色渐显昏暗,他也没有继续逗留的想法,跟嵇恒道了一声别,就匆匆离开了。
相较于来时的行色匆匆,去时明显脚步从容了很多。
也镇定了许多。
望着扶苏远去的身影,嵇恒却是长长叹息一声。
这种做法并不算对。
因为归根到底,只是取了个巧。
帝王思想。
只是身处这个时代洪流,他并不能真的随心所欲,有时注定会为时代影响,而且此法的确能大为减少扶苏的压力,加快对天下的影响。
然……
也注定会引向唯帝独尊。
嵇恒微微蹙眉。
但很快眉宇就舒展开来。
他有些过于担心了,这非是后世,当世就是家天下。
也就是皇帝的一言堂!
也注定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时代。
所谓不安。
只是自己的惺惺作态罢了。
身在当世却扭捏造作的,试图维持自身的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