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可说可不说,有些话当讲不当讲。”
“若因此落下口舌话柄,你虽为御史,恐也难逃其咎。”
“你是御史府的官员,更应恪守为吏之道。”
“操邦柄,慎度量!”
张苍额头已冷汗涔涔,连忙道:“下官定谨记御史大夫的忠告。”
“只是下官这次实在冤枉啊,长公子在朝堂所说,的确是下官所讲,然当时长公子寻下官,只是探讨《商君书》《韩非子》,下官当时根本就无此意识,这才出口,若是知晓有今日这遭,又岂敢多嘴?”
“下官实在冤枉。”
张苍满脸悲怆的看着顿弱。
他是真的冤。
这都大半年前了,谁知道扶苏还记得,还把自己给抖落出来,他其实在朝堂一直都谨小慎微,唯恐跟人结怨,但作为满腹才华的人,多少是有些傲气的,因而在扶苏询问时,也就不免炫耀了几句。
谁知就摊上了这些?
顿弱拍了拍张苍肩膀,额首道:“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段时间朝中动静不会小,此事又的确跟你牵涉甚深,我建议你回家休息几天,这段时间不要出现在朝堂视野了。”
“我虽惜才,若你引得朝臣齐声弹劾,我也保你不住。”
张苍连忙点头,感激道:“多谢御史大夫提醒,下官感恩。”
顿弱点点头,并未多停留,迈步离开。
张苍面色皱成一团。
他知道自己这次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连御史大夫都亲自开口了,此中影响可见一斑,御史大夫身份地位极高,位列三公,但这次却也担心会受到影响,所以才特意开口。
不过顿弱说的看重自己,他自是知道就一句客气话。
以顿弱的身份,若真看重自己,他又岂会当了十几年的理财小吏,就算是升任为御史,也依旧是个理账的。
只是他也清楚。
自己这次真成众矢之的了。
虽然是长公子捅出来的问题,但长公子毕竟身份特殊,朝臣就算心有不满,也不敢太过针对,然自己不一样,自己就一御史,还没有多少实权,多半要成为替罪羔羊了。
若是不躲起来避避风头,只怕在朝中日子难过。
“唉。”张苍长叹口气。
他现在很后悔。
非常的后悔,他甚至在想,若是当时儒家逃亡的时候,自己也跟着跑了,会不会比现在的情况要好?
可惜时间不能倒流。
这时。
扶苏也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几分歉意,道:“张御史,这次是我失言了。”
张苍看了扶苏几眼,眼中难得露出一抹愠色,只是最终并没有发作,反而脸上化为一道愁苦,惨声道:“公子,你可别再坑我了,我张苍真的经不起这般折腾,再怎么折腾几回,保不齐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公子,你就多体谅一下下官吧。”
“下官实在承受不住了。”
扶苏神色略显僵硬,只得连忙点头称是。
见状。
张苍眉头微皱。
他深深的打量了扶苏几眼,心中陡然生出一抹惊疑。
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扶苏变了!
张苍收回目光,并未跟扶苏多言,直接转身离开了。
身形略显萧瑟。
他已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扶苏站在原地,就这么望着张苍离去,等张苍彻底消失眼前,才神色怅然的叹了口气,低语道:“张苍,莫要怪我坑你,我扶苏今日之后,恐要为不少官员排斥,唯有出此下策,才能稳定自身。”
另一边。
张苍回了自己官署。
他已身心俱疲,刚进到殿内,就将门窗紧闭,完全不想理会旁人,看着案下堆着的蜜罐,眼下也丝毫没有了喜悦之色。
“长公子变了!”
“以前的长公子厌恶算计,但现在的长公子却开始主动算计,我张苍眼下就是整个朝堂的倒霉鬼。”
“嵇恒啊嵇恒,你这一番指导,可把我害惨了。”
“你对商贾的做法,长公子确是学去了,没有用在其他人身上,反倒是用在了我身上,我甚至日后还只能笑脸感激。”
“鸟的事哩!”
张苍骂骂咧咧的骂了几声。
他现在已渐渐回过神来,也清理了一些状况。
扶苏把自己说出来,并非是无意的,而是有意的,为的就是把自己跟他绑在一起,长公子这次得罪了很多人,原本亲近的楚系一脉,也会跟其疏离,因而长公子为维护自身地位,选择将自己给拖下水。
眼下他莫名得罪了一大批人,就算再有不满,为了继续呆在朝堂,恐也只能坚定站在长公子一方了。
毕竟其他人已容不下自己。
对于扶苏的这些心思,张苍虽然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