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岂会不高兴?
他在外拼死拼活,不就为家里能过的好些吗?
去年,家里来信,说都快揭不开锅了,那时距秋收还有一段时日,最终还是去里正家借了半石米,这才勉强撑下去,但欠里正的半石小米现在都没还完,等把这些钱寄回去,不仅能把欠的小米还了,还能改善一下家里情况。
想到这。
沅的眼眶再度红了。
缭可拍了拍沅的肩膀,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知道沅家里的状况,家里眼下有个兄长,但打仗时被伤了手,无法发力,有两个妇人,三个孩提,还有两个老人,但老人这些年身体并不好,看病耗费了不少钱粮,加之朝廷赋税年年加征,家中情况越来越糟。
生活很苦。
他父母更是多次想一死了之。
结果跳河时被人救了起来,还因此患上了肺痨,轻易不能动弹,他作为家中青壮,不能在家中尽孝,一切生计都压在妇人身上。
在四周无人时,没少因此落泪。
沅把头偏向一旁,不想让缭可嘲笑自己。
缭可开口道:“我前面是怎么说的,军队会有变化的,你们之前还不信,现在可以信了吧?以后的情况只会变好,不会变坏了。”
“甚至于……”
缭可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日后在边荒服役,恐是很多人想来都来不了的,我们眼下已比很多人抢先一步了。”
听到缭可的话,原本还有些伤悲的沅陡然看了过去,他同样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让其他几人往里坐了坐,低声道:“伍长,你给我们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晓长公子会来?也早就清楚戍边这有状况?所以才特意进来的?”
其他几人同样双眼紧紧的盯着缭可。
缭可苦笑着摇头,道:“我哪有那本事,我的爵位是继承父亲的,只是相较你们大多数高一点,是簪袅,这爵位在现在的军中,又算得了什么?”
“一抓一大把。”
“不过我的确有一些外界不知的消息。”
“在咸阳服役时,我曾当了一段时间,一位大人物的侍从,这位大人物很厉害,朝堂的很多决策,其实都有其身影。”
“而且很受长公子尊重。”
“这次我们能分得钱赏,也是这位大人物的出谋划策,而我来军中,同样是听了这位大人物的建议,他告诉我,军队会发生变化,以后会成为我们这些底层人往上爬的机会。”
“不过具体会发生什么我并不清楚。”
“我也没资格知道。”
“现在我们都有爵位在身,也都还在军中,当好好珍惜,我有种预感,我们留在军中的时间并不会太长,长者几年,短者数月,我们中一些人就会离开军队了,而那时离开,恐对我们今后有很大的影响。”
“朝廷开始重视我们。”
“那必定要解决军功爵下的功赏。”
“这或许会是我们今后唯一能出人头地的机会。”
缭可看了看四周,神色凝重道:“北原大军三十万,就算朝廷再大方,给与我们再多机会,但能抓住的注定是少数,若我们能借此抓住,或许能一飞冲天,让家里不用再这般辛苦,甚至能飞黄腾达。”
缭可声音压的很低。
但他的神色却无比坚毅跟笃定。
沅等人蹙眉。
他们倒不是不信缭可,只是听着有些不可思议,戍边是一个很苦的差事,若非被强征,根本无人愿意前来,又岂会变成一个美差?
再则。
军功爵制的功赏不就是田宅吗?
这怎么让他们一飞冲天?
只是他们跟缭可也接触了一段时间,知道缭可是一个很务实的人,基本不太会说大话,而且扶苏的到来,也侧面验证了缭可所说。
或许军中日后真会发生他们无法预知的事。
足以影响很多人的未来。
几人对视一眼,眼神变得坚定。
只是他们还是有些好奇,在军中还能怎么提升?
总不能他们几个人去犁庭扫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