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布沉默。
他心中也没底。
他家道中落,也没太多途径,听闻最新消息。
一切都是后知后觉。
彭越的担忧,他同样也有。
不然刚才在小渔船上,也不会力劝彭越返回。
他们若真逃了。
可就真洗不清干系了。
但天下未来的走向如何,他也实在说不准。
良久。
栾布凝声道:“我不清楚,我唯一能说的,就是你若想洗掉身上的强盗之名,唯有一个机会,便是始皇死后,秦二世即位,大赦天下,但我等若是真的逃了,这个罪名恐就洗不掉了。”
“也会被一直视为反秦之人。”
“若是过去。”
“对我等并无太多影响。”
“然如今,天下局势波橘云诡,我也不敢妄加推断,更不敢随意做决定,因而只能尽量维持原样,等着天下生变,或天下有变,除此之外,我等并无其他办法。”
“我等终究身份太浅,跟脚太低了。”
彭越一脸无奈。
若非生活所迫,他又岂愿为强盗?
原本他作为一打鱼人,生活勉强还能对付,但秦廷的徭役赋税越来越高,他实在是扛不住了,这才不得不选择为盗贼,加之过去一直以大泽为生,很熟悉周边情况,渐渐也聚拢了一批人。
本以为天下会乱,到时或能有出头机会。
但如今,却让他进退两难。
栾布沉声道:“彭兄,倒也不用这么低沉。”
“若是我的想法没错,秦廷日后定还会派人前来,到时我等暗中传书,将事情原委说清,未必不能洗清身上的冤屈,到时或许还能因祸得福,彻底成为自由身。”
只是说到自由身,栾布也不太自信。
毕竟作为强盗,终究是不光彩的,秦廷未必会宽恕。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如了地方狗官的意,更不能蒙受这不白之冤。
不然真是跳进大泽都洗不净了。
闻言。
彭越点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
“希望秦廷派来的人,不会跟砀郡官员沆瀣一气。”
“不然我彭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是秦廷不给我等活路,我彭越那就一条道走到黑。”
“反秦!”
彭越冷哼一声,满眼冷冽之色。
见天色渐暗,彭越扫了一眼四周,沉声道:“此地并不怎么安全,还是去另一处吧,那是我之前打鱼时落脚的地方,并没有告诉给其他人。”
栾布点点头。
两人重新坐回渔船,随着碧波荡漾。
两人身影再度隐没在芦苇丛。
暗流涌动,风声鹤唳!
单父县。
宽敞的县衙内,此刻鸦雀无声。
压抑的让人感到窒息。
良久。
巫马枢将案上竹简猛地砸在地,怒喝道:“张良呢?”
“人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就这么让他跑了?”
“你们平时都干什么吃的?”
“现在事情倒是做了,朝廷也真的派人下来了,但派的不是我砀郡的官员,而是蒙毅,这次更是还带了数千名士卒,若是朝廷真的严查下来,就我们做的这些事,当真能糊弄过去?”
“就在这节骨眼上。”
“你们告诉我,张良人不见了?”
巫马枢怒目而视。
他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原本听到派的是范目,他心中稍安,毕竟是砀郡的监御史,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作为地方主官,多少还是有点数,也自认跟其他县官一同游说,未必不能说服。
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秦廷派的人远不止范目一人。
还有个蒙毅。
蒙毅是谁?
大秦上将军蒙恬之帝。
蒙恬可是大秦军神,军中国柱一般的存在。
岂是他们能招惹的?
也岂是他们能够收买游说的?
一旦蒙毅真较起真来,他们私下做的这些事,全都会被揭的底朝天。
以秦律之严苛,他们必死无疑。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就预感到了不妙,但这个主意是张良出的,以张良之名声,恐未必没有办法,结果手下的小吏告诉自己,张良跑了?
这让他如何不怒?
如何不感到恐惧跟不安?
四下皆寂。
良久。
县丞凝声道:“县令,事已至此,继续埋怨也没有意义了,看张良行事如此小心,恐就是没安什么好心。”
“当务之急是将秦廷给应付过去。”
“依县丞之见,当下我等应该如何?”巫马枢一脸阴沉。
县丞没有开口,目光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