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阿日斯兰还以为大业朝内斗平衡尚且能稳定个两三年,没想到宁子蹇不知发了什么疯,近来频频有大动作,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或许他的行动会提前结束大业内乱,到时他一家独大,必然转头就要肃清边境的第戎,毕竟那是他多年的执念。
阿日斯兰将眼下的情况通过雅雅传信回去,等着兄长的下一步指示,自己也没闲着,暗中继续在朝中打探消息,确保自己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如果以他个人判断,无论是尚春还是田家,都不足以挡得住宁子蹇的步伐。自古掌兵权者为王,田家空有名望却没有实权,而尚春也只能在朝政上做些干预,他们迟早是要被宁子蹇吞并的。
而且……
他隐晦的瞥了一眼身边的祝宝棋,将那些念头压了下去。
宁子蹇的心思不用隐藏,他的野心不会止步于独霸朝堂,怕是另有所图,最后必然会对皇帝的位子下手。
若是没有对祝宝棋动心思,阿日斯兰或许会想办法挑拨,甚至可能提前对祝宝棋下杀手,然后将罪证推到宁子蹇身上,将朝堂搅得更乱。
此时的宁子蹇羽翼还未完全丰满,如果背负上“弑君”的罪名,无论他最后能不能成事,千古骂名是逃不掉的,他如果足够聪明,就一定会想办法将那几方势力也牵扯进来,这就是阿日斯兰和兄长最初的计划。
可是坏就坏在,他现在舍不得杀祝宝棋。
“怎么了?”祝宝棋察觉到阿日斯兰一直盯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把目光从小羊羔身上转移,不解的问:“你怎么一直看着朕?”
阿日斯兰收回目光,情不自禁张口问道:“如果你不当皇帝,会怎样?”
祝宝棋一愣,“什么?”
“宁子蹇,野心勃勃。”阿日斯兰直接挑明了,不管是出于对情敌的戒备,还是想破坏帝后之间的信任,他都要说:“他对你,不怀好意。”
祝宝棋很惊讶。
倒不是说他觉得阿日斯兰笨,而是他竟然就这么直白毫不避讳的同他说起宁子蹇的野心,像是寻常朋友聊天一样,自然而然的提起。
“你怎么知道?”他有些好奇,多问了一句。
阿日斯兰以为他不信,可惜他的官话仍然没到能准确表达想法的地步,练笔带画的表示对宁子蹇的怀疑有理有据,言辞神情全是对他的关心。
祝宝棋忍不住笑了出来,“都这么久了,你这官话还是半吊子。”
“棋棋!”阿日斯兰有些急了,“我说真的!”
他信誓旦旦的模样让祝宝棋更加忍俊不禁,笑道:“朕知道。”
“皇后想做什么,那就让他做吧。”他轻声说着,目光眺望天边很远很远的地方。
皇宫还是太小了,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仰头,也只能看到顶上四四方方的一点小小天地,他是被困在这里的金丝雀,还不如只麻雀自在。
阿日斯兰翠绿的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许久,这才低声问:“所以,你都知道?”
“朕又不是真的傻。”
也许在面对阿日斯兰的时候不必担心那些让他心烦的人事,祝宝棋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说话更不必三思后行,于是他说:“不过,你也可以当朕是傻的。”
阿日斯兰在那一瞬间好像在祝宝棋身上看到了某种他看不懂的东西,因此他只顾着看人,一时间竟忘了本来要说什么。
两人维持了片刻平静,阿日斯兰忽然又说:“那,你要跟我走吗?”
平心而论,阿日斯兰清楚地意识到祝宝棋并不适合做一个君王,不管是性格还是手段,他都缺乏帝王应有的狠绝,更不论他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对皇位毫无兴趣。
既然他不想做,阿日斯兰私心觉得自己可以把他带走。
“你?”祝宝棋脸上的惊讶藏都藏不住。
短短几天,他接连从两个人的口中听到要带他走的话,忽然从万人嫌变成辨认米,他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身份上的转变。
而这两人,一个是前世置他于死地的凶手,一个是毫无瓜葛的异域王子,他怎么都挑不出哪个能值得他信任,不禁哑然失笑。
“我带你走。”阿日斯兰格外认真,英俊的面容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有些柔和,眼中一片坚定,“去草原。”
如果说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犹豫,阿日斯兰现在下定了决心。
既然小皇帝无心皇位,那么他为何不顺从他的心思,带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宁子蹇伤好了不少能下床后, 第二天就去了上清宫。
彼时祝宝棋正趴在贵妃榻上翻书,他闲得没事干让尚春在宫外搜罗了不少最近民间流行的各种话本,重新捡起前世爱看闲书的爱好,边看边点评。
“福顺你看, 这人文笔真矫情。”他指着书上的文字滔滔不绝的跟身边的小太监讲解, “而且故事还很老套,又是狐仙报恩那一套, 这帮酸秀才不好好读书, 成天意|淫有美女为他奉献, 啧。”
福顺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