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墨回过神时,秦女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她躺在床上,像大病一场,身体关节哪哪都酸疼乏力,安静片刻,傅砚礼凝视着她问:“退烧了吗?”
“……嗯。”
这一声从喉咙里溢出来,干哑,像老式火车低鸣声。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时隔十几天不见,好像陌生一些。
林予墨说谎,没感觉到好转,反而鼻腔那酸涩得很,又堵得厉害,她难受的很。
傅砚礼俯身,手还没伸出来,又停住,意识到他们如今的境况,再做出这种举动并不妥当,他直起身,说下楼给她拿药。
“不用,我睡够了要下去。”又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外套起了褶皱,说:“你洗澡吧,洗完下楼吃饭。”
“好。”
傅砚礼在这留有换洗的衣服,拿过一套居家服去浴室。
门刚关上,林予墨深呼吸,片刻后,从床上爬起来,去楼下洗手间洗了把脸,才清醒一些。
阿姨已经在端菜。
陆宜看她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说最好还是去医院一趟,她摇头,小感冒,吃药就好。
病情可能加重,她认为是傅砚礼突然回来导致,他没回来之前,她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都要离婚,还回来干什么?
演戏要演全套不知道吗,他一回来,怎么向长辈表明是感情不合?
林予墨暗自咬牙。
晚上吃饭,跟往常一样,两人邻桌,她吃得异常沉默,也没什么胃口,喝一些粥跟一些清淡小菜,但还能以生病作借口,不至于在秦女士生日前一晚给她添堵。
林晋慎问美国那边怎么样,傅砚礼回着,她才知道局势是挺紧张的,他去国外,倒不是真要冷处理。
是什么原因不重要,她埋头喝粥。
吃过饭,林予墨脸色好些,只是烧没完全退,脸上仍是不正常的红,她窝在沙发不肯动,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沙发后响起脚步声,傅砚礼过来,拿过药箱,从里面拿出药盒,看过说明书后才按剂量取药,林予墨虽拿着手机,但余光里,将他的动作全看在眼里。
傅砚礼拿完药过来,一并拿来的是杯温水,他说:“你一感冒就会鼻塞,听你声音喉咙还有点发炎,要吃点消炎药,这是清嗓润肺的,鼻塞又咳嗽,会很不好受。”
掌心里几种药片,全都是对照着她的症状。
这么清楚,拿自己当医生?
家里人都看着,林予墨皱着眉头拿过来,一颗颗吞水服下,都是胶囊,有一粒似是黏住喉咙,她捧着水杯继续喝,企图将胶囊给冲下去。
她动作很慢,眨着的眼睛慢慢起水雾。
心像是被拧住的毛巾,湿漉漉的,在往下滴水。
她承认自己有一刻的心软。
不可抑制地想到乔珩前些天跟她说的那句话——“你知道他那个人,他要是肯说,就不是傅砚礼了。”
他永远做的比说的多,情绪内敛,她越来越看不透他,提出分居后离婚的是他,为秦女士生日回来的是他,让她吃药的也是他。
他到底在想什么,她不明白。
感冒药吃多容易犯困,林予墨没玩一会手机,又想回去睡觉,她无暇去管他们晚上怎么睡,睡前洗了个澡后躺下。
中途醒来,床的另一半没有人,她缓了缓,听到阳台有声音,侧过身看去,才知道他在外面打电话,用的英文,想必是处理美国那边的事。
阳台的窗帘合着,被风吹开,如船帆鼓起。
她看到他模糊身形,高大,但在夜色笼罩下,显得也单薄。
声音小,听不太清,但依稀能从他话语里听到几个词汇,听起来有些棘手,处理得并不顺利。
就这样,他通话十多分钟。
林予墨就听了十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通话结束,傅砚礼进来,她立刻闭上眼。
等了片刻,她听到窸窣声音,辨认是他从柜子里取备用被子,眼下是初夏,气温攀升,一条薄被就够对付一晚上,他没有睡床,选择床边的软榻。
如果他选择睡床,林予墨也会继续装睡,当做不知道。
她抿唇,意识到对这个结果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她心一硬,觉得自己对前夫哥关注过多,大概是生病烧坏脑子。
这一夜,睡得很差。
还没醒时楼下就已经热闹起来,傅砚礼比她早起,晚上睡过的薄被已经被收起来,她虽不太舒服也没继续赖床,洗漱过后,还强撑着化了个淡妆,气色看起来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