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游玩后回到家里,郭重阳打来电话,他约我傍晚六点钟在“万福公园”见面。我在电话里提到了黄博通受伤之事,郭重阳恨恨地说:“放心,胡非那个混蛋!我早就想扁他!老子跟那龟儿子干上了!”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电话这头都能看得到。
六点钟,万福公园,街道边的行人椅上,郭重阳独坐。夕阳下,他瘦削的身材如山间的枯松。他从旁边的垃圾箱里捡出一张小纸片,放上一小搓烟丝,卷成旱烟,啪嗒啪嗒地抽起来。
年轻人很少有人抽旱烟,偏偏郭重阳独好此道,他说,抽旱烟看起来很有苍桑感。
说到苍桑感,正是失踪了两天的郭重阳所带给我的感觉。他胡子未剃,两天前是淡淡的一横,现在长成了鲁迅的隶体“一”字,头发杂乱像野草,表情也深沉了许多,少了些油滑的轻浮。
郭重阳见我走过去,说:“坐!”
我依言,坐下。
郭重阳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钮扣,掏出一小叠的资料,他将这些资料贴着自己的皮肉而放,可见他的重视程度。郭重阳将资料递给我说:“小猪,看看吧,能不能看懂?要是看不懂,我们马上去找个翻译!”
我接过一看,第一感觉就是这些资料跟“乾元咒”有关,因为资料上的文字正是拉丁文,而且反复提到了“酷斯西切耳”即“乾元咒”的拉丁文音译,粗略地浏览一遍,才知道这篇跟黄博通给我的那篇同样吓人。
我说:“你从哪里弄来的?我先看看!”
郭重阳深吸一口旱烟,吐出的烟雾有点呛人,他说:“从一个销金的地方弄来的!”
我说:“说清楚点!到底是哪啊?”
郭重阳说:“城北最大的赌场‘春满楼’!”
我吃了惊,说:“你跑到那种地方去干嘛?不会是抓赌吧?那里可是胡非的地盘!”
郭重阳说:“你们都可以扫黄,我就不能抓赌?说说看,你们为了什么?”
我说:“为了救一个女人。”
郭重阳说:“我原本是去赌钱的,可惜赌运不佳,差点连内裤都输掉,好在,我听到了一些很有用的话,看到了一些很有用的人,拿到了一些很有用的资料,才不枉费我两天的工夫。”
我说:“说来听听!”
郭重阳说:“我听人说,胡非的老爹大有来头!”
我说:“屁话,还用你说!能够在一年之内连开二十三家赌场,十四家夜总会,设立八个码头,小孩子都知道他大有来头!”
郭重阳接下来这句更让我哭笑不得,他说:“我还知道胡非的老爹姓胡!”
我说:“我还知道你老爹姓郭呢!”
郭重阳又深吸一口旱烟,耍起大牌来,他说:“小猪,你江湖阅历太浅,还没搞清楚当中的奥秘,当然觉得我的话好笑!你不妨将我说的两点,合在一起来想想,看有没有什么眉目?”
我合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一点眉目,看来我的江湖阅历确实有点浅。
郭重阳扔旱烟卷儿在地上,踩熄,他说:“我现在怀疑,胡非的老爹就是胡广南!”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胡广南”三个字,第一次是从余辰东口中听到的。胡广南就是那位娶了拉丁美洲一个原始部落的酋长的女儿为妻,并将“乾元咒”从拉丁美洲传播到东南亚一带的那个衰人。三十年前,太平洋重大沉船事件中唯一的生还者,淹死了三万四千人都没淹死他,这种人当然是“必有后福”
我说:“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呢?胡家老板可是城里的名人,电视上天天播他的名字,他叫胡天震。”
郭重阳说:“名字只是个代号,随时都可以更改,我在‘春满楼’看到了不少外国友人,他们服饰古怪,语言奇特,看样子像是墨西哥的土著,而墨西哥正是‘乾元咒’之源,也就是胡广南的婆家。另外,那些墨西哥的土著,看上去像是很有身份很有地位的人,可是他们一到赌场里,见了胡广南的秘书都低声下气,点头哈腰,你说奇怪不奇怪?如果是生意上的往来,双方讲究的便是公平交易,应该平等才对!”
听他这么一说,的确是有点奇怪,我说:“还有呢?”
郭重阳说:“我偷偷地溜到胡广南办公室的门口,在他的垃圾筐里捡到了你手上拿着的资料,虽然我看不懂拉丁文,但是我还知道它是拉丁文。还有,那天我跟黄博通在秦天的办公室门口,也捡到过类似的资料,现在还捏在黄博通手里。”他不知道黄博通已经将资料交到了我手中。
我说:“那又能证明什么呢?”
郭重阳有点得意了,说话的时候隶体胡须一颤一颤的,他说:“证据显示,奏天家里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学校的闹鬼事件,很有可能跟胡广南有关。如果当真如此,那事情就复杂了。你想想,这两家都是城里的大富翁,他们的一举一动,直接关系到城市的经济命脉。”
我说:“这些事情,应该留给杨子兴他们去调查才对,关我们底事?”
郭重阳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烟斗,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