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宫的嫔妃听到皇子落地的消息,心里头哪有不震惊的。午后就陆陆续续的有人来怡元殿探望,倒真成了新年新气象。
杨盼儿第一个笑道:“贵妃姐姐真是好福气,瞧瞧这孩子,长得多像陛下!”
册封的旨意虽还未下来,但皇帝金口玉言,宫里早就传开了。杨盼儿往日没少讥讽连乔,生怕她上位后第一个拿自己开口,尤其得巴结讨好。
尹婕妤与她向来相看两相厌,遂执着帕子笑道:“贤妃娘娘的嘴可真甜,这么快就叫起姐姐来了,倒真是殷勤。”
杨盼儿的面皮也颇厚实,腆着脸道:“早叫晚叫都一样,陛下口谕都颁下了,难道还会有变数吗?”
尹婕妤撇了撇嘴,不再纠缠她,而是亲亲热热的拉着连乔说话——显然在巴结人的功夫上头,她比杨盼儿差不了多少。
任凭这些女人叽叽喳喳闹腾,连乔都只微笑看着,菩萨一样的气定神闲。此时她才真正有一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先前因为连家变故,多少人明里暗里嘲弄不断,如今风水轮流转,她的风光又来了,其他人的阿谀奉承也跟着来了。
穆氏望着襁褓中的男婴,心里倒有些酸涩难受,何时她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盼了许多年,终究还是无望。
她调整好心态,勉强朝连乔笑道:“本宫虽不曾生育过,可也听说这女人月子里是最要紧的,何况你接连生育,更该注意保重,凡事别太硬撑,能省心则省心。好歹你也是陛下最钟爱的贵妃,本宫往后还得你多多扶助呢!”
无论她这番话是否诚心,连乔面子上都感谢穆氏的美意,“谢皇贵妃娘娘关怀,嫔妾定当铭记于心。”
穆氏絮絮的叮嘱完毕,又看向身后远远站着的孙柔青,“淑妃,大家同为宫中姊妹,怎么你好像漠不关心似的?”
“回禀皇贵妃,嫔妾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人,故而不敢近前。”孙淑妃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说罢,还装模作样的咳了咳。
穆氏轻哼一声,并不十分相信。
众人皆知孙淑妃不过心里不痛快罢了:宫里向来以位分论尊卑,不以年纪论长幼,连乔既得晋位,孙柔青便得称她姐姐,却叫她如何拉得下这个脸?
借口身子不适,孙淑妃早早退了出来,孙柔语一向唯她马首是瞻的,也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旁。
一出怡元殿,孙淑妃便忿声道:“她算什么东西,不过生了个儿子,就敢这样张狂起来?更可笑的是旁人也都巴结她,好像做了贵妃便了不起似的,有本事登上皇后之位再来说这话!”
孙柔语的情绪比姐姐冷静多了,“陛下膝下空虚已久,连贵妃一举得男,陛下自然高兴,旁人奉承她也是应该的。”
“你倒帮她说话。”孙淑妃讥诮的看着她,“怎么别人一下子就能生出个儿子,你进宫的时候也不短了,却还没个货出来?”
“嫔妾无能。”孙柔语只有说道。
孙淑妃顶看不上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懒得理会,搭着宫人的手扬长而去。
青竹怕主子心里委屈,开解她道:“主子别怄气,淑妃娘娘还不是被连贵妃骑在头上,她哪来的脸面指责您哪?”
“我没生气,”孙柔语疲倦的道,“本宫让你打听家中的情况,可知如何了?”
“主子放心,小少爷过得很好,夫人并未苛待。”青竹觑着她的脸色。
“那就好,只要倧儿平平安安,本宫也就别无所求了。”孙柔语长长叹息一声。
册封的旨意很快下来,由崔眉广而告之宫中,但因连乔尚在月子里静养,册封礼定在小皇子满月之日同时举行。
除此之外,吴映蓉也由选侍擢升至美人之位,虽说只是正五品美人,但连升三级非同小可,宫里还是纷纷议论起来,说的最多的还是吴映蓉多么会巴结,难怪她平日里和连乔走得那般近,原来老早就等待这一日——可见就算要拣高枝飞,也得有眼力劲儿,选准了才好。
映蓉穿了一身莲青袄裙过来探望,见了面就切切问道:“外头都说我巴结姐姐是为了富贵荣华,姐姐不会也这么想吧?”
“怎会?”连乔平静目视着她,“那一夜若没有你冒死拦住御驾,陛下大约还不肯见我,我更加不会有今日。”
映蓉展颜一笑,“只要姐姐不误会我,旁人怎么想都无所谓。”
“但是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能够晋位总是喜事,若再得陛下几分垂怜,或者……”连乔推心置腹的替她设想,虽则映蓉总说自己不愿承宠,但宫中的女子既无皇恩又无子嗣是活不下去的,就算能活,也注定十分艰难。
“姐姐如何不明白陛下的意思?陛下此举只是褒奖我的勇气,实则仍是为了姐姐,并非瞧上我这个人。陛下既无心于我,我又何必自找没趣?”映蓉拾起她的手,粲然笑道,“从前我说过的话,现在依然未变。承不承宠都不重要,我只要有姐姐便够了。”
不速客
楚弘乃本朝诞下的第一位皇子,地位自是非凡,因此满月宴也办得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