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果断的撇开她,“不必了,你留在此地便好。”
顾笙箫看着一只胳膊被皇帝甩开,心底倒觉得怅然若失,一时也说不清是何滋味。
皇帝很快披衣下床,踏上靴子便跟着顺安出去了,似乎对昭阳殿的一切别无留恋之意。顾笙箫愣愣的坐在床沿上,心里那份涩意越发浓重。人已去,昭阳殿恢复往日的宁静,可也似乎没有了生机。
侍女惊雀匆匆从后殿过来时,便埋怨这位主子道:“美人您怎么放陛下过去了?小孩子谁没个头痛脑热的,偏连婕妤闹腾得厉害,这是摆明了和您争风吃醋呢!您倒好,眼睁睁看着陛下出去,也没拦着,她要闹由她闹去,太医院又不是没当值的太医,跑来咱们宫里拉人算什么?陛下又不会治病,不是我说,美人您也太好性了……”
听得她这样长篇大论的,顾笙箫只觉得头颅隐隐作痛,她疲倦的扶额,“别说了,陛下已经出去,难道还要本宫再将陛下追回来么?”
方才听得那一句时,顾笙箫的确下意识起了拦阻的心思——可是,明知道不会成功的事,还费功夫做什么?顾笙箫瞧着皇帝焦急的面孔,就知道自己拦不住,无论皇帝是为了小公主焦急,还是为了连婕妤而焦急,这两人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她一个也比不上。
惊雀见自家主子碌碌无为,只好将怒火转嫁给同僚,指着鸣蝉的鼻子道:“你也是,别人一嚷嚷你就进来通报了,怎不晓得将那人的嘴堵上?娘娘养你做什么吃的,专会给美人添堵,正经忙一些也帮不上!”
小丫头被骂得狗血淋头,两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愈显出楚楚可怜的情状来。
寿诞
她哪知道怎样做是对是错呀!
可是惊雀是顾笙箫从府中带来的侍婢,鸣蝉不过是内务府随意分派的,自然有先来后到之别。鸣蝉也不敢和她犟,只嗫喏着道:“是,婢子知错了。”
惊雀得理不肯饶人,越性道:“光知错就行了么,知错就该认罚才是,美人,依奴婢看,不若将这糊涂婢子打发出去得了!”
她本意是想排除异己,表露自己对顾笙箫的忠心,因此这番话颇带有唬吓的意味,倒不见得定要实施。
谁知顾笙箫早已腻烦两人的言语纠缠,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好。”
惊雀一惊,想不到她居然轻易地答允了。但赶走鸣蝉对她只有好处而无坏处,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惊雀立马朝门口的两个侍卫抬了抬下巴,“拉下去吧。”
鸣蝉哭着喊着不愿屈服,但为人奴婢向来身不由己,到底还是被带出去了。
惊雀看着同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回眸瞧了瞧自家主子,只见顾笙箫仍静静地在夜色中端坐着,容貌艳如桃李,神情偏生冷若霜雪,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看来她与连婕妤终究是产生嫌隙了。惊雀心道。
皇帝脚程极快,比太医还早了一步,连夹衣都没穿,外头只裹了一件大氅,里头便是松松垮垮的盘龙寝衣——纽子都未系牢,衣襟飘飘拂拂。
连乔见他穿着单薄,虽然挂念女儿的病势,碍于尊卑,不得不假装关切的问上一声:“更深露重,陛下怎么穿得这样少,也不怕着凉!”
楚源哪顾得上这个,匆匆上前挽了连乔的手,急问道:“慧慧怎么样了?”
连乔便引他到襁褓边,才看了一眼,眼圈便红了——看着女儿难受,她心里也揪得疼。
连乔稍稍别过脸说道:“摸着身上滚热,倒不晓得是何病,臣妾已命人请太医,惟愿慧慧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她的声音是平和而克制的,可见她如何压抑心中的焦急和悲痛。
楚源见状也别无话说,唯有按着她的手背宽慰道:“你放心,朕与你都是吉人天相,咱们的女儿运势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兴许只是看着急,服几帖药就好了。”
连乔勉强点了点头。皇帝的安慰实在也不怎么高明,和寻常人一般的假大空,毫无说服力,可是她自然得做出深信的模样。
紫玉的动作也不慢,很快就从太医院带了人回来——可巧今夜正是杨涟当值,除他之外,还有两个负责抓药熬药的药童,手里提着沉甸甸的药箱。想来他顾虑得周全,此时再往太医院来往奔波一定来不及,所以斟酌病势,预先带了几剂药过来。
杨涟见皇帝居于殿中,慌忙便要屈膝行礼,楚源大袖微抬,略带几分急躁说道:“不必多礼,先去看小公主罢。”
杨涟随着紫玉向襁褓走去,翻开小公主的眼皮瞧了瞧,又检视过舌苔及咽喉,心下却有了计较,说道:“陛下放心,只是一般的温病而已,只因小公主年幼,看着才凶险些。”
因他估计的差不多对症,当下却是不慌不忙的,先从革囊中拣出一味丸药,用温水灌服楚珮咽下,另有一味需煎煮几个时辰的,另交由药童办去。
杨涟重新将襁褓裹好,问道:“有冰么?”
连乔知他想用冰解热,忙命人往冰窖里取来。其实先前她也有想过,但毕竟自己不是大夫,不敢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