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们听了大将军的话,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何事,让大将军突然改了主意,半日也等不得了。只是大将军是主帅,既然拿了主意,便是军令如山,无人不应。
这边范家军令行禁止,很快集结了五万骑兵,如黑云压城一样,往京城驰去。
而京城的皇宫里面,皇帝见援军怎么也等不到,急得不行。眼看夷人便要破城,终于决定也要弃都而逃。这里常公公带着一众内侍,帮皇帝准备好了步辇,又将守城的御林军抽了一半回来,打算护着皇帝从夷人较少的西门出逃。
皇帝匆忙带上玉玺国印,又命人去将仪贵妃宣来,打算一起逃走。结果在宫里等了半日,等来的不是仪贵妃,却是皇后。
皇帝看着穿着朝服、盛妆俨然,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的皇后,有些不自在。
皇后看着皇帝微笑,问道:“陛下可是在等人?”
皇帝咳嗽一声,道:“梓童既然来了,那就跟朕一起走吧。”又叫内侍,“来人,去将仪贵妃宣过来。”
内侍在旁,却一动不动。
皇帝气极,上前踢了那内侍一脚,怒道:“反了你不是?朕的话你都不听了。”
“陛下不必生气。哀家有重要事情要启禀陛下。你们暂且退下。”又威严道:“没有宣召,不得进这大殿一步。”
内侍躬身应了,俱都鱼贯而出。
皇帝觉得恐惧。什么时候,皇后的话,已经比自己的话还管用了?
皇后看也不看皇帝一眼,只走到一边,将托盘放下。托盘上有一壶酒,和两个青玉酒杯。皇后便斟了酒,双手捧着递给皇帝,言辞肯切道:“陛下,你我夫妻一场,饮了这杯酒,陛下再上路也不迟。”
皇帝迟疑地端过酒杯,却不先饮,只看着皇后。
皇后微微一笑,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举起来,对着皇帝道:“陛下,请!”说完,就以袖掩嘴,将那杯酒先喝了,又给皇帝看了看已是空空如也的酒杯。
皇帝这才勉勉强强挤出个笑,也一仰头喝光了酒,便放下酒杯,对皇后道:“朕已是饮了。梓童不如现在就跟朕一起走吧。”
皇后见皇帝喝了酒,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皇帝道:“你捅出来的篓子,不好好收拾,却想一走了之。你这样的人,怎配做皇帝?!”
皇帝气得脸色发白,拂袖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废了你这个皇后!”
皇后越发笑得前仰后合,连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见皇后疯癫了,不想再理会她,抬脚就要出去,却突然觉得腹痛如绞,便一头摊坐在地上。
皇后也开始腹痛,只强忍着,止了笑,对皇帝道:“你今儿哪儿都别想去。我要在这里看着你以身殉国。你如今,也只有这条命还能派上些用场。只有殉了国,我儿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
“你休想!朕要废掉太子!朕要立淑妃之子做太子!”
皇后越发冷笑:“你去黄泉立你的淑妃之子吧!我告诉你,你的仪贵妃早就跑了,你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妃嫔幼子,已被我一杯毒酒送上路了。你要走得快些,说不定还能追上他们!”
皇帝脸色发白,心跳如擂鼓一样,嘴边也流出鲜血,便手指着皇后,咬牙切齿道:“你……你……你这个恶妇毒妇!杀我宗室子弟,乱我江山,罪当凌迟!”
皇后扶着一旁的椅子,微微弯腰喘息,又斜了脸看着皇帝道:“我杀你宗室,你引外敌杀我百姓。咱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狠毒!”
皇帝听皇后说他引敌入境,大惊失色,喘着粗气道:“你胡说!朕没有……没有……引敌入境!——夷人能打到京城,都要拜你的好外甥范朝晖所赐!朕都是被逼的!你们可曾当朕是皇帝!你问问你的好外甥范朝晖,他可曾把朕放在眼里!若不是他不肯去营州抗击夷人,夷人怎会猖狂到如此地步!你们所有人,慕容家、范家,朕要诛你们九族!”
皇后见皇帝依然不知悔改,颠倒黑白,便从袖子里掏出几封书信,扔到皇帝身上,冷笑道:“皇帝给夷人的亲笔书信,要不要拿给世人看看!”
皇帝顾不得腹痛,赶忙坐起来,将那些书信俱都撕烂了,塞到嘴里,吃了下去,又癫狂笑道:“这下没人知道了。”
皇后在一旁看着皇帝丑态百出,痛彻心扉。——这个男人,她也是真心爱过的。如今居然如此不堪。只恨自己一直顾念着夫妻之情,等着他终有一日回心转意,回到他登上大位之前的日子,依然和自己做一对琴瑟和谐的恩爱夫妻。若是早下决心,结果了他,断不会容他将流云朝折腾到如今国破家亡的地步。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想到此,皇后挣扎着站起来,将对面案上燃着的大红烛拿了过来,往宫里垂悬的幛幔上扔了过去。幛幔被泼上蜡油,又被烛火燎到,便很快燃烧起来。
皇帝见了漫天的火光,努力向前爬了几步,想爬出宫门,却没几步,便再也无力向前。眼前越来越模糊,意识越来越涣散,终于止住了呼吸。
皇后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