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解语披了栗色貂皮大氅,又戴上同色的风兜,扶着阿蓝窈窈窕窕地走出来。
黄澄澄的灯光下,越发衬的她面似春月还白,眼若秋水更青。
另一边门里,周妈妈也带着换了一身靓蓝色织锦小袍服,头戴紫金小冠的则哥儿出来了。则哥儿的皮色像娘,眉眼像爹,此时穿戴起来,黑发金冠,袍服俨然,也有了一些翩翩少年的模样。
安解语便携了则哥儿的手,对等在院门口的王爷点头示意,就在周妈妈的搀扶下,上了轿。
王爷便走在轿子一旁。
一时四房的人和内院的管事婆子丫鬟们都跟在大轿后面,向元晖楼宴客的正厅行去。
安解语下轿的时候,发现元晖楼正厅前面的院子里,玻璃风灯高照,亮如白昼。院子里面正道的两旁,已是站满了熙熙攘攘的来客。
安解语暗道一声不好,难道自己做为主家,却迟到了?
正有些面红耳赤,王爷已是向她走过来,伸手将则哥儿抱了过去,又对安解语点头示意。
安解语心下略定,笑吟吟地将院子里的人一一看过去,算是打了招呼。
安解弘和张莹然站在宾客里面,看见安解语坐着大轿和王爷并肩而来,心里越发惊疑不定。却见安解语下了轿子,和众人大方地打着招呼,并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又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心里皆是暗暗称奇。都打定了主意,今晚宴后,一定要到风存阁去和妹妹长谈一番。
顾升陪着范朝敏也是先到了,正百无聊赖地等在一旁。见王爷过来,不经意地抬起头,便见一个丽人披着栗色大氅跟在王爷身后半步的距离,正从自己身边走过。行动之处,有浮动的暗香袭来,竟然辨不清是何香味。再向她脸上偷眼瞥去,已是酥了半边身子。——自己原以为湖衣已是绝色,无人能比。谁知和这丽人比起来,竟是云泥之别。
顾升正克制不住的想入非非,那丽人居然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对着他身旁的人说了声“大姐,我们一同上去吧。”声音软糯甘甜,让人忍不住想听她多说些,再多说些。
范朝敏这才握住安解语的手,低声道:“四弟妹,辛苦你了。”原来范朝晖已经跟范朝敏说了,要让安氏管理王府内院的事儿。范朝敏虽然不是很赞成,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当四弟妹是勉为其难,不免出声安慰。
安解语满面含笑,拉了范朝敏的手,一同向台阶上的正厅行去,又对范朝敏道:“份内事,不辛苦。”
范朝敏拍拍她的手,不再言语。
到了台阶上方,范朝晖便停住脚步,转身对底下的宾客客套了几句,又将安解语叫过来,对众人道:“这是我们四房的四夫人,我弟弟的原配嫡妻,如今是我们王府内院的当家人。”——众人自是知道,王府的太夫人和王爷的正室夫人,都回了祖籍,还未接过来。而王爷的嫡亲弟弟范四爷,已是半年前殉了国的。如今王爷抬举他的未亡人掌了王府内院之权,众人一时都心下哗然。可面上都一点也不带出,俱都彬彬有礼地和四夫人见过礼。
安解语也满脸含笑地跟众人福了福,说几句谦逊的话,不卑不亢,也不畏手畏脚。
众人本来被四夫人的容貌风姿所惑,都以为她定是娇养在深闺,不谙世事之人,绝对做不来这八面玲珑的内院当家人的位置。谁知见这四夫人举手投足之间,又另有一番决然之气传来,不由又觉得这个四夫人不简单。且她又育有王府唯一的一个嫡子。——王爷如今抬举她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四家带来的女眷,不由各自对望了一眼,心下微微有些失望。——王府里有这等人物,自己带来的女儿,自然不能先声夺人,以貌取胜了。看来只有另辟蹊径。
不说众人心思各异,眼看着王爷携了四房的嫡子,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四房的四夫人和范家的大姑奶奶并肩而行。
到了正厅旁宴客的地儿,安解语便见一个诺大的花厅,被屏风分了三处,都摆上了圆桌酒席。一色儿的青花蓝底瓷器,低调雅致,并不张扬。
数个负责宴饮的婆子和小厮便也过来,将院子里的客人一个个也都领了进去。
却是男客坐在花厅中间的席位。女眷的正宾坐在右面半透明淡黄色屏风背后。而女宾的陪客,诸如范家亲戚带来的妾室姨娘和庶子女之流,便坐在左面屏风背后。
男人那边的席上,范朝晖自是坐了首席。
女人正宾这面,自是安解语坐了首席。
而女人陪客那边,就是范朝晖的贵妾张氏做了首席。
一时丝竹已罢,桌上众人也都厮见过了,就有侍女过来上菜斟酒。
安解语便端了杯酒,对众位女宾敬道:“招待不周,还望各位海涵。”
女宾们也纷纷举了酒杯,谢了主家。
安解语左面坐着范家的大姑奶奶范朝敏,右面坐着自己的大嫂张莹然,都是至亲之人,免不了比旁人亲热熟识一些。
范朝敏带着自己的女儿坐在一起,又让下人去给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