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气氛压抑下来,唐允昭转而道:“对了,我来掖州前,翰林院的程烁程大人托下官一事,让下官来军中寻一个人。”
“何人?”林铎问道。
“程大人说他也不知名姓,但他让下官带了副画像来,说让侯爷您认认,看您军中可有此人。”
说着,唐允昭命身侧随侍的小厮展开手中的画卷予林铎瞧,林铮见状,也好奇地凑了过去。
只一眼,他便惊道:“这,这不是……程焕吗?”
饭罢,又闲坐了半个时辰,唐允昭便由将军府的下人领着往住处而出。
及至花园,就听得一阵琳琅的孩子笑声,他闻声看去,便见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姑娘正与一个女子在杏树下戏耍,还将摘下的杏花别在女子发髻间。
看这模样当是母女,且看二人的打扮,锦衣华服,不像是府中仆婢,且身边有人伺候着,似是身份不凡。
唐允昭心生好奇,忍不住问身侧小厮,“那两位是何许人?”
小厮答:“回唐大人,这是我家夫人和姑娘……”
夫人?姑娘?
唐允昭愣了一瞬,“那小姑娘是你家侯爷的女儿?可你家侯爷不是还未娶妻吗?”
小厮面露尴尬,“是还未,可侯爷吩咐了,让府里的下人都唤夫人和姑娘……”
闻得此言,唐允昭颇为诧异,虽那女子背对着他,看不清正脸,但从她隐约露出的侧颜,仍能瞧出是个姿色不俗的美人。
当真没想到,在京城时向来不近女色的安南侯竟然金屋藏娇,在掖州三年偷偷与女子生下了一个孩子。
此事若传到京城去,怕不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唐允昭也不是好事之人,可离开前,他还是忍不住瞥了那女子一眼,心生同情。
也不知她晓不晓得林府有不能纳妾的规矩,若安南侯不久后回京,这孩子倒是能带回去,但是她呢,或是从此成了弃妇。
毕竟,如今全京城都知道,陛下给安南侯赐了婚,过不了多久,安南侯府便会有一个女主人。
就算安南侯坏了林家规矩将人带回去,看那穆大姑娘张扬的性子也不像是个容人的。
听他母亲和叔母提及,那穆大姑娘仗着赐婚,近日在各家筵席上出尽了风头,丝毫不知低调收敛,京城不少贵女看她不惯却也无可奈何。
左右不管如何,这女子的将来怕都会万分坎坷。
唐允昭低叹了口气,又看向那个女童,眉眼确实和安南侯生得有几分相像,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
看得他不由得心都坏了,他家夫人再过不久便要临盆,也不知这回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前几日,他去看望祖母,祖母也问起,旋即感慨了一句,若这回还是男孩,只能说唐家是真的没女孩命了。
唐家这三代,姑母下落不明,父亲母亲只有他一个儿子,叔父和叔母也就只生了表弟一个,堂弟生得迟,先头还有一胎,倒是女孩,可惜因着胎内不足,不过两月便夭折了,如今唐家还真就一个女孩也无。
唐允昭也在想,虽说他家夫人生男生女他都无所谓,但家中已然有了个处处与他作对的臭小子,要再添个软软糯糯的漂亮小姑娘就更好了。
就像眼前这个小姑娘一样。
翌日,唐允昭在军营帐中见了程大人画中的男子,听林家二公子说此人叫程焕,是大抵半年多前自来掖州投军的。
他将程大人予他的一封书信给了程焕,便见他神色凝重,转而同安南侯请示,言家妹病重,他需得先行赶回京去。
林铎允了。
程焕走得很急,行李随意一裹,在背上一系,骑一快马,第二日天未亮便启程出发。
行了一小段,还未出城,他便听后头有人唤他,勒马转身,不由得微怔。
“二公子,您怎么来了?”
林铮扬笑道:“我来送你。”
两人并肩而骑,慢慢悠悠一道往城外而去。
“你倒是藏得好,我竟是不知你居然是程烁程大人的弟弟。你们程家是书香门第,不曾想出了你这般枪法精妙的。我在京城那么多年,不少世家公子都识得,却是不知你,也是奇了怪了。”
林铮一人碎碎念着,程焕也不过偶尔才应答两句,一路送到十里亭外,两人方才停下。
林铮道:“我便只能送你到这儿了,索性再过不久,我和兄长便会率大军回京,届时在京城我们再聚。”
程焕沉默了一瞬,却是未说好与不好,只凝视林铮片刻,淡淡道:“二公子,后会……有期……”
言罢,他调转马头,在晨光熹微中策马往北面而去。
林铮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觉奇怪,分明很快便会再见了,可这小子,方才看他的眼神,怎像要永别了似的。
当是他的,错觉吧。
因着要准备回京时,这段日子,林铎都待在军营中未回来。
穆兮窈百无聊赖,便让婢子去叫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