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变数就好。
大年三十晚, 爆竹喧阗,江南与江大姑一家围坐,望着面前辛苦忙碌出来的一大桌年夜饭, 有些恍惚, 到明天大年初一,她来到这个世界就一整年了,江南不由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过去的一年也很充实。
离婚、高考、到沪市上大学、写稿子攒资金,一步一步都在按照她的计划前进, 与江大姑一家感情更好, 结交了新朋友、同学, 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在逐渐加深。
随着江大姑举杯,共祝明年会更好,江南跟着畅饮一杯,眼中闪着光。
是的,今年她过得很好, 明年会更好。
饭后,江南同江大姑一家守了夜,伴随着村里时不时响起的鞭炮声入睡。
次日, 她一大早起来跟着江大姑、二嫂一起忙活给祖宗烧香供饭。
这两年环境好多了, 逐渐有黄纸香烛等物悄悄售卖,从大年三十起, 村里就弥漫着一股香火味儿。
江南忙活完, 又将回来那天瞒着江大姑偷偷买回来的鞭炮分给大侄子和小侄女, 让贴完门神对联的李旭带着他俩出去玩。
这一天就在开门迎客拜年中度过了。
大年初二, 出嫁女回娘家。江大姑翘首以盼,大姐李春和大姐夫带着三个孩子一早就来了, 江南给孩子们发了红包,又让他们跟着建设、爱红一起去放鞭炮,孩子们围着她欢呼后,一窝蜂出了门。
只直至午饭准备好,小妹一家仍没到家。
江大姑着急,让李昶和李旭借了自行车,去迎一迎。
但半个小时后,只带回了小妹李晴和两个孩子,及一个大包袱。
李昶和李旭面色都不太好,家里人一瞧就有问题,不及问,江大姑就招呼所有人,“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只见小妹红了眼圈,悄声问江大姑,“妈,家里有米布吗?我没奶了,孩子没吃的……”
江大姑一见她这模样,心头一酸,起身就要去给她蒸,却被二嫂孙秀珍及时拉住,问小妹道,“炼乳和奶粉孩子能吃吗?小南买回来的给建设爱红的还有,吃这些有营养,也方便。”
孙秀珍见小妹点了头,又问她带奶瓶没有,如果没带,用爱红的也成。
只见小妹用手胡乱抹了抹眼角,把孩子递到江大姑怀里,自个儿去包袱里取了奶瓶,给孩子泡了奶吃上了,一家子才开始吃饭。
饭桌上气氛沉闷,所有人都是匆匆扒完碗里的饭,就等着小妹解释。
江大姑大手一挥,让建设带着兄弟姐妹们进屋去看小人书,只留大人及小妹怀里离不开人的七月大娃娃。
李晴一时沉默,像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江南就听江大姑道,“怎么?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一个个大了,主意也大了,在外头受了委屈都不往家里说,那还回来干什么!”
江南听着江大姑意有所指的话,不禁绷直了身子,再看李晴,身子一抖,已经开始落泪。
“妈,你看你急什么,让小妹慢慢说。”大姐见状,忙站起来给小妹拍后背,江南也起身接过李晴手里的孩子,好让她歇歇手。
又听大姐问小妹道,“丁勇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丁勇是小妹的丈夫。
“他妈身上不好,送我到半路,见二哥三哥来接我,就回家照顾去了。”李晴带着哭腔,声音含糊回道。
“哪儿不好?也好叫我们这亲家去探探!”江大姑一把拍在桌上,生气道,“你是不是跟你婆婆干仗了?他们家欺负你了?”
任谁看小妹这副模样,都知道她说的是假话。
听她妈这么问,李晴眼泪更大滴地掉下来,许久,擦干才道,“年前,妞妞咳嗽,我挖了草根熬水给她喝总不见好,我就想带她上卫生所看,丁勇他妈不让,说浪费钱,我们大吵了一架,我还是带着妞妞去了,趁妞妞挂水的时候,我就去问大夫,囡囡才七个月,怎么我的奶水就越来越少,我想开点药下奶,
但大夫问了我最近吃的什么后,我才知道,原来丁勇他妈天天给我吃回奶的东西,老母鸡、猪肝、韭菜鸡蛋……我以为她改好了,没想到……”
“这、为什么呀?”李春不解,孩子有母乳喝不好吗?
“还能为什么?!”江大姑愤怒道,“早点回奶好生儿子呗!”
“你和丁勇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他家有那么急吗?!”李春不解。
小妹三年两胎,已经很伤身体了,怎么能在哺乳期就备孕!
江南却了然,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孩子,“计划生育吧。”
计划生育政策从一九七一年提出,前些年只是宣传倡导,但这两年政策逐渐收紧,明年即将定为国策强制执行,想必宣传力度更大了。
李晴看了看江南,又开始落泪道,“是啊,因为我生妞妞和囡囡间隔时间太短,妇女主任以为我们不懂政策,经常到家里宣讲,丁勇他妈听了,总担心以后不让生了,就催着我们赶紧怀,我不愿意,哪承想,她竟然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