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新同学回来了,一个长相俏丽的二十岁出头女孩,头上两条骨辫,垂下来的部分往回折,用发带捆住,身上的衣服做得很贴身,彰显出发育得不错的身材,眼下正一手端着盆,一手扇着面前的空气,皱着脸抱怨道,“什么味儿?”
江南不用闻也知道,因此回道,“火车味儿。”
她在火车上住了五天,确实有味儿了,因此不再闲聊,跟苏丹说了一声,就收拾东西去澡堂洗澡。
洗澡回来,又将床单被套拆洗、晒了,才披散着未干的头发坐在书桌前给大姑和赵瑞写信。
只新舍友对她腌菜味儿换成满室的馨香又有意见了,“好劣质的香味!”
江南被突然打扰了写信的好心情,停下笔,不禁想这张床铺有什么魔咒不成,怎么分配来同学都是这副德性。
她回头,打量了会儿新舍友,笑问道,“知道沪市日化厂的地址吗?”
舍友莫名其妙,皱眉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可以写信告诉他们,他们厂子生产的洗发膏和香皂味道太劣质了,熏到了你的鼻子,让他们好好改进一下!”江南一本正经提议道。
那头,苏丹已经笑出了声。
这可是沪市最畅销的洗发膏和香皂,她们宿舍几乎都用的这家厂子生产的产品,不过个人香味取向不同。
江南这月季香皂味儿明明很淡雅,闻起来很舒服。
这新学妹偏要挑刺儿,不过,这两天,她也算基本摸清了这姑娘的性子,见到什么都习惯性挑刺,仿佛她选择的才是最好的,对外国的产品和文化都很是推崇,人倒是简单,没多深的心机,比沈悦之好太多了。
比如当下,明明和江南吵着嘴,见转过身的江南散着长期编辫子呈现大波浪卷的长发、吊带裙露着修长的脖颈和白皙起伏的峰峦,再加上漂亮艳丽的脸蛋儿,像极了港城杂志上的明星,她瞬间惊艳地说不出话来,脸还微微发红,只喃喃回道,“开窗散散味道就好了嘛,做什么说写信提意见那么严重……”
这让江南蓄势待发的攻击瞬间被堵了回来,这算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人了!
江南无奈地看向苏丹,苏丹闷笑,冲她摇摇头,无声道,“别跟她一般见识。”
江南只得回过头,继续写信。
第二天,吴慧、徐馨馨和杨玲相继返校,宿舍里仍然播放着那不知从哪儿翻录来的邓丽君专辑,三人跟江南一样稀奇,苏丹介绍了她们认识新舍友,因为不熟悉,几人礼貌问候了几句就过了。
哪知,等三人收拾打理好自己,在宿舍看书的看书、休息的休息,新舍友忍不住开始炫耀起她的收录机,“……这岛国产的收录机是我哥托人给我从南方带的,我说不要,他非带,要不是我喜欢邓丽君的歌儿,我都不想带来,太占地方了!”
江南几人听出她的小心思,都没接话,只有徐馨馨一边看文摘杂志,一边头也不抬直言道,“你喜欢邓丽君,这磁带也不买点儿好的,沈扬学长他们摊子上最次的十块钱三盘那种,音质也比你这好。”
徐馨馨到朋友宿舍欣赏过,还听她们抱怨沈扬学长和他朋友太黑了,拿空白磁带翻录的专辑也卖这么贵,如今看来,贵还是有贵的道理,同样是翻录,质量是有差别的。
徐馨馨的无心之语,可就让新舍友不服气了,站起身,洋洋说这是她哥给她从哪儿哪儿带回来的正版云云,和徐馨馨辩驳起来。
苏丹见状,闭眼揉了揉太阳穴,江南和身旁的吴慧笑得停不下来,反倒是杨玲一直盯着新舍友,若有所思。
两人正吵着,有人在门口敲门,是邓芳芳,来找江南和杨玲。
徐馨馨和新舍友阮如安这才停了下来,两人各哼一声,谁也不理谁。
江南起身给邓芳芳搬凳子倒水,邓芳芳却摆手拒绝,“我不坐了,就跟你们问两句话就走。”
江南点头,只见她递过来一份稿子,解释道,“你们报纸和校外的报社有联系是吧?能不能帮我找关系把这篇文章报道出去。”
江南翻开一瞧,是邓芳芳写的,质问有关部门个体劳动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具体政策什么时候下发,为什么国家支持个体经济,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仍然在打击他们。
江南没看完,一看开头言辞激烈,就知道出事了,忙问邓芳芳。
邓芳芳捂了捂眼睛,才道,“在你们报纸上打了广告后,生意好了很多,我妈和妹妹都很高兴,学校放假后,学校没生意,我们就在家附近摆,招了人眼,被举报了,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一来,把我家的摊子没收了,我爸也因为这事儿被工厂被开除了,我找人找单位申诉、解释都没能把摊子要回来,
所幸没没收我们这些日子赚的钱,我家还可以从头再来。
别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有个卖针头线脑的大嫂,货都是交一半定金赊来的,三天两头被没收,还不起货款,跳江了,人倒是救上了,但是肺部感染,本来就是家境困难才做个体户,如今又要花钱治病,更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