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得了鼓励,他的口里仿佛能够吐出火来,也吐出了认识秦冬阳这么久之后最最动听的几个字,“……喜欢你……”
缠绵时的情语有多可信此时已不重要。
秦冬阳内里如焦,已没办法继续燃烧,只该沉敛静默,于长久的平淡之中慢慢修复生机。可这几个平常不过的字却如又轰毁了他,过分纤薄的背竟在强悍束缚之下不可思议地弹跳起来,狠狠砸上林巍的胸口,而后才又土崩瓦解地瘫散开去。
眼泪汩汩流淌,不受任何器官掌控,秦冬阳什么都无力管,只昏昏地转了一下念头:林哥真的说了喜欢啊!
林巍被吓一跳,瞪眼看了秦冬阳一会儿,而后高兴地俯下身,认真亲吻这个半陷晕厥的人,头一回清清楚楚地意识到秦冬阳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而这属于,真是幸福。
到底为什么放不下呢?
这问题,隋萌曾经问过贸然造访的林巍,许多天来,林巍也不止一次地叩问自己,此刻方终有了答案。
为什么放不下客观上并不十分出奇的秦冬阳呢?
因为他等同于确定的爱!
秦冬阳爱林巍,从来没有任何条件,他好他坏都是爱的,给喜给痛也不改变。即使决定放弃,即使不想回头,他的爱也未曾消减,完全不必怀疑。
想清楚了,谁没舍得下啊?
那是一份给勇气的笃定,林巍半点不迟疑了,他将嘴唇贴上秦冬阳的耳廓,不管这个昏昏沉沉的人听不听得到,会不会给反应,轻柔而又认真地说,“你总爱我。”
被抱住的人儿缓缓闭全了眼。
倘使不爱,哪会这么紧张他的安危?
自欺不得,骗不了人。
仍不甘啊!
牵绊越多越想更深绑定,挣扎越多越觉代价沉重,总想找到可平衡处,总望凭借收获证明自己不白付出,这些似都未得满足,可同暌违离散相比,还是后者更加苦痛。
没谁知道秦冬阳有多思念林巍,有多渴望他的拥抱,此刻肌肤相抵气息相接,对他就是最上佳的抚慰。
刹那之愉能抵苦痛。
为此他愿忍受活着的难,可以忍住一次一次的疼,在那撕裂般的钻心痛楚之后,满怀喜悦,满心期待。
“我爱他啊!”秦冬阳堕入梦里也没忘了承认:“我爱他!能得他的片刻喜欢,就值得了。”
开个绿灯
不管是自我催眠还是被动麻醉,人总归会清醒。
秦冬阳醒得极早。
熟悉的地方,久违的不适,老朋友般提醒他说任何阵地都不禁后退,后退就是失守。
只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的白提醒了。
懊悔无用也想逃避,秦冬阳稍稍地往起爬。
林巍伸手捉住了他,“歇够了吗?”
秦冬阳神色异样,似羞似臊也似生气,“嗯。”
林巍躺在黑暗里面,卧狮似的,却很清醒,“睡眠总是这么少吗?”
秦冬阳敏感地看回去,“影响您了?”
林巍摇头,表情略显复杂。
秦冬阳当看不出那份无奈。
林律是好意,秦冬阳知道,可他不要这份关切,那是一个正常人对抑郁症患者的留心,是种善良,但非秦冬阳的期待。
“别回去。”林巍长指舒展,慢慢地摩挲秦冬阳的手腕,声音带着一点儿没睡足的轻哑,“陪我。”
这么帅的硬汉在央求人,挺要命的。
秦冬阳却望了望他上睑略垂的眼睛,质疑道,“您需要陪?”
“当然。”林巍叹息,“我不是人?”
对话卡住。
在秦冬阳的心目中,林巍通常不是“人”,他是无所不能的勇者,是雷厉风行的上级,是不容置疑的兄长,是粗暴无情的性伙伴,这些角色当然都在“人”的范畴,于秦冬阳而言毕竟缺少温度,同眼前这位衔接不上。
更似神明,万般吸引,然而怎么努力靠近仍旧隔着贴不着心跳的距离。
希望落空的次数太多,再怎么说服自己也生了恨。
不要了。
放弃素来都是最绝心态,最能苦海回头。
林巍又补了把火力,“给我点儿劲,冬阳。”
秦冬阳实在无法习惯,呆了一刹才说,“可是隋萌姐不让我干躺着,她说没有治疗音乐的陪伴不能任由自己长久静卧,不良情绪会随意滋长,进而逐步统治肢体……”
林巍没等他说完就从床垫里坐起身,“我也饿了,琢磨早点吃吧!”
秦冬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他单手独臂仍旧三下两下地裹了衬衫提起长裤,克制不住地帮忙,系了两颗纽扣心里又泄气,想不通地站了一会儿,而后宣布般说,“我从来没想过自杀。”
林巍掩在对襟衬衫里的胸膛明显一震。
秦冬阳仰起头来看他的眼,非常非常认真地说,“我有抑郁症。不是隋萌姐自己确诊的,她带我去见过导师,还有她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