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全力仍一事无成,那么便大势去矣。
好在这种冻得人难以思考的地带,随着前行逐渐被甩在脑后,当越过几个水洞,气温得以回升。地沟深处繁殖的水兰阴草,向外喷吐着发光花粉,来回乱窜的飞蛾也被沾染,个个如萤火虫般透亮。数量一多在空中聚起洪流,映亮了周遭地貌,却是美不胜收。个别几只落在发间,我伸手取下凑近去看,外观长得十分奇异,既圆又扁,甲壳间生着马脸花纹,仿若一枚枚素色铜币。不过虫豸飞扑而至,并非受我身上妖香吸引,而在尽情吸吮着血污。
既然地根草虫都具有食腐这个特性,那么只要跟着走,便能见到布雷德利所描述的乱尸之地。很快,我被带进了復杂的树根深处,空气中透着浓烈的血腥气,远处有个操场般大小的污泥池子,横倒着一堆身着蓝色防疫服的人,飞虫们正绕着它们在打转。
「死就死了唄,反正他们就是炮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战死捐躯本就是义务。」或许是我见惯了这种场面,早已变得麻木不仁,快步上前拍打驱赶,才让被虫群覆盖的死者显露出来。细数之下,约莫是五具无头尸骸,并不像布雷德利描绘的横尸遍野。伸手去扒塑料布,许多都被洞穿划烂,他们似乎遭上了猛兽,还没醒悟过来便掉了脑袋。而奇就奇在,腔子喷溅的血痕仍在,但头颅却不见踪影,袭击他们的老妖,似乎有收藏首级的癖好。
所有防疫服里最完整的一套已被药店老板扒走,余下的都破烂不堪,好在塑料布底下却是四色丛林迷彩,魔术贴里甚至还有技能章,这一切不啻在说明,郁金香成员全是现役军人。
「可这些人的枪在哪呢?难道乱战中掉进淤泥底下去了么?」我顾不得逐一釐清,正忘情地在扒作训服时,全然没有註意有双眼睛在默默註视。此人不动神色地来到身后,巨大阴影立即覆盖下来,我不禁暗暗叫苦,刚想偷偷拔出破叉子,后脑勺已被人用枪指着。
「dixie?这不可能。」来人一脚踢飞安贡灰,示意我缓缓起来,嘴子里不断嘟囔着。当我转身与他四目相对,一股厌恶之感油然而生,这家伙正是不待见我的拳王,过去每回遇上都是恶言相向,他生得满面横肉,浑身痞气,如今孤男寡女同处地底深处,我多半会遭轻辱。
「嗐,搞了半天,原来是完美丈夫。不过,再这么叫有些不合适,那你现在究竟叫什么?」当辨清脸,巨汉方才收回枪,抡着胳膊上前一把拧住我颈子往后倒拖,问。
「我警告你少来碰我!一见面二话不说就动手动脚,丫耍横耍惯了是吗?」我竭力睁开他的脏手,指着黑金牌要他去看,叫道:「现如今我是个娘们,咱俩授受不清,懂了吗?你给老娘滚开,我有其他要务要忙,瞧见你家主子步击之影的令牌没有?真是岂有此理。」
「你小点声,我没有侵犯你的意思,先跟我来。」当听见步击之影名号,他迅即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只得陪上僵硬笑脸,要我尾随他往另一侧去,说:「可能是发色,你从背后看,与dixie有几分神似,仅此而已啊。这里很不安全,是我适才鲁莽了。」
「你干嘛总提迪姐?我记得你俩压根就不认识。」听着他絮絮叨叨,我不由生疑。
「咱俩确实不孰,但我是她临死前所见过的最后一人。来吧,完美丈夫,让我将整件事告诉你。」拳王长叹一声,将dixie是如何被击毙的过程描述给我知道,同时气得面色铁青,说:「dixie是被这伙畜生活活逼死的,死状凄惨到老天也看不下去,害她落到这个境地的,正是自称你们兰开斯特发言人的紫眼狐貍!这个恶毒贱人我必要亲手送她下地狱。」
「这件事我已知道了,甚至她枪洞累累的尸身,也同样看见了。」我竭力分散註意力,不愿去听巨汉绘声绘色的描述,恼道:「你干嘛要再说一遍?笨猪,觉得我还不够惨么?」
「原来你被送去了龙牙星,这些老子怎可能知道呢?好吧,是我有些激动了。那么完美丈夫,往后你有什么打算?继续为他们卖命么?」他楞了楞,回身替我点燃雪茄,问。
「是,并且将生生世世!因为老娘的命根与此同时也被他们捏住了,我不作践自己就换不回她的尸身。别跟我假仁假义,你就是他们一伙的,没准趁我不在你还猥褻过迪姐,不然你为何那么激动?你俩年纪相仿,你也喜欢她,是吗?」我再也控製不住情绪,哽咽道:「在她痛殴勿忘我之后,我感到很恐惧,那种发泄完全是冲着我来的,充满着威胁的意味。老实说离开派恩维尔踏上佐治亚的征途,我有种小鸟出笼无拘无束的感觉,本以为了无牵掛,原来不是这样,思念会像空气无时不刻叫我记起她,并冷冷地熬到天亮啊。」
他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一边听着的哭诉,一边默默抽烟。继续走出百多步后,发泄尽兴的我问他为何在龙口底下?既然已被步击之影轰走,难道不该回集运站老老实实坐冷板凳么?
「明面上他们将我打发了,实际却又给老子下了道命令,就是监视紫眼狐貍。底下打得热火朝天的用意,是想吸引火力,让郁金香小分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