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马车上,沉水香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浮动。
柳霜序紧贴着车窗而坐,刻意与祁韫泽保持着距离,窗外雪已停歇,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为何要在陛下面前提和离?”祁韫泽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柳霜序指尖微颤,却不答话。
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能抽身,却也不想连累祁家,可无论自己怎么和祁韫泽说都无济于事。
如今,她只能沉默。
“你以为,和离后就能全身而退?”他冷笑一声,“宋国公和明安王会放过你?”
“御书房外不知有多少人的眼线,你今日入宫见了陛下,只怕不少人对你虎视眈眈,一旦你离开祁家,便性命难保。”
“那也总比连累祁家好。”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我父兄的案子牵连甚广,陛下虽答应重查,但谁知道最后会如何?”
祁韫泽忽然倾身向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柳霜序,你听着——”
“从你敲响登闻鼓那刻起,你就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
“现在想抽身?晚了。“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沉水香的清冽。
柳霜序挣了挣,却被他握得更紧。
“陛下今日的旨意,你听明白了吗?”他声音压得极低,“他是在警告我们,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否则——”
否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祁家。
柳霜序瞳孔微缩,突然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他看似在成全祁韫泽,实则是将祁家与她绑在了一起,逼他们共同进退。
“所以。”祁韫泽松开她的手,靠回软垫,“别再提和离的事。”
柳霜序怔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马车里一时沉寂。
半晌,她再次开口:“祁大人我没想到,你一直都在调查柳家的事情”
“我以为你都是哄骗我的。”
她的声音带了哭腔。
这些日子,都是她误会了祁韫泽。
柳霜序的声音轻颤,在昏暗的马车内显得格外清晰。
祁韫泽沉默片刻,眼中带了些许的自嘲。
他问道:“所以,你从来都没相信我会替柳家翻案,对吗?”
柳霜序先前的确是这么以为的,所以她想替自己争一争,所以她才会在大婚之日敲响登闻鼓,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让祁韫泽这般心痛。
马车在雪地上碾出深深的辙痕,柳霜序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纹。
祁韫泽那句问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她筑起的心墙。
“我”她声音哽在喉间,目光落在车帘缝隙透进的月光上,“我在国公府经受了那么多,自然不敢再轻信任何人。”
祁韫泽的指节在膝上收紧,沉水香随呼吸微微浮动:“可我不是外人”
他忽然从暗格里取出个紫檀木匣,推到她面前。
“这是三个月来我走访的证词。”匣盖开启时发出轻响,露出厚厚一叠文书,“柳大人旧部、当年押运铁矿的兵卒、甚至明安王府的马夫”
柳霜序瞳孔骤缩。
她实在没有想到祁韫泽在谋划婚事的时候,竟然还做了这么多的事情。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