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信佳本来是想走的,毕竟吵架,吵着吵着突然投怀送抱确实有点雷人……
她尴尬得不能再尴尬了。
可被他这么一凶,身上的反骨又顿时发作,反而起劲了。
攥住他衣领的力度更紧,展信佳扬起白净的脸,澄澈的桃花眼闪烁着一簇怒火,而这并没有让她看上去多不好惹,反而像炸毛的狐狸。
“我都说了,你把东西还给我!
你还给我我就走,不然我就一直赖在你身上,啧,到时候万一有人进来找你,看见我们传闻中衣冠楚楚斯文儒雅的沈太傅竟然连行军打仗都这么风流不羁,你可就彻底身败名裂了。”
这是展信佳能想到的最狠的威胁了。
毕竟他向来脸皮薄,好面子,为人肃穆古板最重礼仪法度。
想到这,展信佳心里有了底气,顿时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不免开始得意。
搁在桌旁的膝盖硌着桌角有点疼,展信佳扭了扭腰,想换个角度,这一晃荡摇摇欲坠的差点从他身上摔下去,惊魂未定,好半天才坐稳。
或许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刚才背后有只手及时托扶了她一下。
不管了!
展信佳继续乘胜追击。
“你说话啊!你要是不说话我可就喊人了。”
沈肃清眉骨下压,意味不明的扫了她一眼,最后他竟然直接将她无视,就着这个别扭的拥抱姿势,自顾自的提笔开始继续处理公务。
展信佳:“???”
她怎么感觉他甚至心情好像愉悦了起来?
这人真的有病吧!
她疑似失去所有力气跟手段。
刚好被牢牢卡在他的怀抱与桌子中间,展信佳如今是下也下不去,随着他俯身认真办公的动作,空间更狭窄,她只能被迫的贴进他怀里。
空气安静,只剩帐外簌簌夜雪折枝声。
室内炭盆静静燃烧着,年岁轻缓,青年先前微微透湿的衣物与漆发被烘得干燥,怀抱也暖得像火炉一样,格外舒适,令展信佳昏昏欲睡。
攥在他衣襟上的手缓缓松开,她耳尖有点红,脸热热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干嘛。
晃了晃腿,诶,不疼。
垂眸疑惑望去,他的左手手掌就抵在她的膝盖与桌角中间,恰好垫住了。哪怕她动作再大也只会蹭到他柔软掌心,不会再磕碰。
展信佳眼睫颤了颤,嗫嚅着,最终没说什么。
无聊的抬头偷偷瞥他,青年沉眉凝目,专心致志的翻看着公文,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她。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他五官清隽雅致,特别是认真工作时,漂亮得简直匪夷所思。
既然他不搭理人,展信佳也只能自己找乐子。
扭头,余光瞥到桌案一旁摊开的书,她定眼看了看。
似乎是某本《世说新语》。
摊开的那页书道:「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太上忘情…听上去像是道士会看的书,不对,他确实在三清观当过好几年的道士。
唔,小沈道长?
莫名其妙的无端联想把自己哄乐了,就连原先的怒意都消散得差不多,展信佳把脑袋抵在他怀里,眼睫低敛,声音闷闷的传来。
“我离开之后,你是不是很生气?”
她原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可沉默半晌,头顶传来了青年平静无澜的声。
“没有,我很快就把你忘了。”
听到这个回答,展信佳陡然瞪大眼睛,“真的假的?那你为什么要来沧寒?”
“公务而已。”
沈肃清声音更冷。
展信佳拧眉,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他好像又不是会骗人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她一直在自作多情,其实人家是来上班顺带看看她?
心情复杂的沉思着,展信佳忽而窥见他衣袖里藏有什么东西露出一角,不等沈肃清反应过来制止,她眼疾手快的直接抽了出来——
那是一双经风吹雨打后略有褪色的红笺。
「惟愿两心同」
「同小沈大人永远在一起」
曾经一起挂在那座无名道观树上的笺签被取了回来,以红线紧紧系在了一起。
展信佳一愣,茫然的抬眸望向他。
而青年身形陡然僵硬,仓促的避开了她的视线,薄唇紧抿,转而不自在的望向一旁。
室内一时寂静。
鼻尖泛酸,眼眶也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