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好奇地同秦琅说了句,宁姝便兴致勃勃地往坊门口跑去。
“地上还有冰屑,小心摔了……”
在这样滴水成冰的时节,地上难免有些未清理干净的水渍被凝结成又薄又滑的冰,看见宁姝直接小跑出去,秦琅生怕人踩着冰滑倒了,忙追了上去。
两人正巧赶上了门口的热闹。
街道两侧站满了看客,虽瞧着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但未有一人越到街道上,都在向着街道尽头探头探脑地,不知是在看什么。
“这是怎么了?他们怎么都这副模样?”
宁姝第一次在盛京遇到这番景象,看了半晌也是摸不着头脑,问秦琅道。
趁机将人揽进怀里,秦琅抬了抬下巴,朝着街道尽头示意了一下,宁姝随着望过去。
街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胡人,成群结队的,更为奇特的是,那些胡人还赤着上半身,甚至还互相朝同伴泼着水……
“这是胡人的泼寒节,是他们胡人从家乡带来的风俗,会在每年的腊月骑马上街,赤着上身,泼水为乐,祈愿来年平安顺遂。”
在宁姝讶异的目光下,秦琅缓缓解释道。
宁姝了然地点了点头。
扬州胡人较少,宁姝在扬州时甚少见到这泼寒节,如今在盛京过了第一个冬天,终于是见着了这些新奇事物。
泼水的胡人渐渐走了过来,宁姝将胡人健壮结实的身子也看得更清楚了些。
那紧实偾张的肌肉,分布在手臂上,胸膛肚腹上,大块大块的,一条胳膊鼓起劲来,仿佛比姑娘家的腰都粗,瞧着便威武雄壮。
宁姝不过是瞧着热闹,其实心中并不喜爱这种过于生猛威武的身材,觉得不够美观。
但感叹还是会感叹的。
“不愧是胡人,瞧瞧这身板,当真是魁梧健壮,一般人真是难比。”
秦琅本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泼寒节罢了,但宁姝这一句唏嘘的话出来,他脸瞬间就绿了。
“你竟喜欢这般夸张的?”
问出这句话时,少年声音涩得厉害,也妒忌得厉害。
他自小习武,身板也比同龄少年要结实紧凑,高大挺拔,但还是无法与胡人浮夸偾张的满身肌肉相比。
本也没觉得有什么,他这身板上阵杀敌也足够了。
但今日听到心上人一感叹,他突然有一种在某些事上难以企及的自卑与不甘。
将视线从那群胡人肌肉虬结的胳膊上移开,宁姝下意识摇头道:“那倒不是,你也说了,这身板太夸张,我若喜欢这样的,不知以后要怎么遭罪呢。”
注意力被分散开来,宁姝一不小心便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将那些平日里不能宣之于口的话一不留神说了出来。
宁姝不知道秦琅有没有听出来,宁姝心虚,忍不住偷偷望过去。
然正巧被等着的秦琅抓个正着。
对上少年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宁姝丢人丢到了天边。
“看什么看,脸转过去!”
恼羞成怒之下,宁姝翻脸了,凶了秦琅一句。
少年嘿嘿笑着,也不揪着宁姝追问,脸上的笑意却是浓了些。
“不是看着魁梧可怖便会让人遭罪的,那般的,我在战场上收拾起来可是容易的很。”
宁姝不是那种纯洁地不谙世事的懵懂小姑娘了,在扬州时便听了不少,与秦琳一处也偶尔听到些有的没的,秦琅这番带有着几分暗示性的话语,宁姝太争气,一下便懂了。
面上如夏日的火烧云一般,宁姝甚至没胆气抬起脸斥他。
真不知羞耻。
宁姝都有点后悔将自己的心思袒露在他眼前了,让他都比以前放肆了许多。
然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也不能收回来,宁姝只能吃下这个亏。
好在街道上热闹又起,有许多非胡人的年轻男子也热血上头,脱了上衣,骑着自己的马跟在胡人后面畅快泼起了水。
他们姓甚名谁不知,但有一点相同,那就是皆拥有一副健美雄壮的体魄。
这下,那些围在街道两旁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子更加兴奋了,甚至宁姝还能听到隐隐的欢呼声。
宁姝忍不住笑了。
“看来这泼寒节让姑娘们很是喜欢,也是难怪,许是家里的不如意,或者还未成婚的闺阁女儿好奇,总归来看看都不吃亏,也算是大饱眼福了。”
那些本朝子民大概也有着另一层深意,赤着上身在街上泼水时,眼神不时飘过街道两旁容貌俊俏秀气的姑娘身上,眼神仿佛带着钩子,火热地紧。
宁姝知晓自己这副容貌是个打眼的,因而她如果没感觉错的话,那些男子大半的目光都在她这里。
正在自己意趣懒散地看着街道时,眼前忽地落下一道阴影,是秦琅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这是做什么?”
宁姝寻思着自己这回没说什么拱火的话,正纳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