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周医生帮我充一下电。”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透着几分疏离,又不失客气。
周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充电线。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陆时安的手机,是一款很老的机型,普通的国产机,似乎前两年已经停产了。
充电线白中泛黄,显然也有些年头。
他将手机充上电,走回到沙发旁。
“谢谢!”
“陆先生客气了,举手之劳。”
“陆先生很用功。”
周鸿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都显得很斯文。
“已经耽误了半个月,我可不想期末不及格。”
“我听说陆先生是京大美院的高材生,想必学业上不曾有过压力。”
周鸿让他侧过身,边聊着天边解开了陆时安头上缠绕的白色纱布。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陆时安下意识想要睁开眼,就听周鸿提醒道:“陆先生的眼睛还未完全恢复,还是不要用眼为好。”
陆时安重新闭上眼,坦然的接受周鸿每日一次的针灸治疗。
半个月前,陆时安被傅延川的车撞倒,意外受伤,脑内淤血压迫导致他暂时性失明。
不算严重的病,却也是导致陆时安与傅延川命运纠缠的开端。
陆时安不会跟自己的眼睛过不去,尤其是前世他的眼睛突然恶化,让他不得不接受即将失明的噩耗,再加上发现傅延川对自己的欺骗和隐瞒,让他产生了厌世的消极心理。
然而他再厌世,也不会同意将自己的心脏移植给夏燃。
“淤肿差不多已经消了,陆先生再坚持几天便可以取下纱布。”
周鸿重新为他仔细地包好纱布,他收拾好茶几上使用过的医用物品,同时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陆时安感受着点点亮光渐渐离自己远去,心头微微一颤。
失明果然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等到手机充满电的时候,陆时安给他的养母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紧接着一道有些尖锐刺耳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进陆时安的耳中。
“陆时安,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陆时安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却依旧能清晰的听清对方语气里的恶劣。
“你要是再不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打过来,我就让你爸去你学校门口堵你,让你的同学们都看看你这个白眼狼,一朝翅膀硬了就把父母撇一边不管死活。”
这样的威胁陆时安听了十几年,年幼的时候他还会害怕,怕养父母真的跑到学校去,跟他的同学、老师们说一些难听的话。
害怕别人露出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
年幼的自尊心让陆时安咬牙挺直背脊,靠着瘦小的一双手,努力的赚取少得可怜的生活费。
在他那个弟弟每天伸手向养父母讨要零花钱的时候,他只能挤出学业外有限的时间,厚着脸皮跟在一些大人,做着廉价又卑微的活计。
乡下地方不会有劳动机构的工作人员来检查童工、未成年工。
有一些人看他可怜会怜悯他,给他一些吃喝。
至于钱,大多数人都是吝啬的。
直到渐渐长大,他的学习成绩拔尖,他疯狂的包揽了各种奖学金和各种竞赛的奖金,才让他不至于每回都挨养父母的打骂。
“我告诉你,这个月已经过去了十天,我最后给你一天时间,你要是再不打钱过来,下个月开始生活费就翻倍。”
黄幼珍早就嫌一个月两千的生活费太少,这小杂种要是这次真敢不交,她还真逮到机会把生活费翻一番了。
坐在一旁玩手机的陆杰听到这话,顾不上打了一半的游戏,凑过来就央求他妈:“妈,那我的零花钱是不是也能翻倍?”
“一边去。”黄幼珍有些不耐烦的推开儿子,“我让你好好读书你逃课,还想零花钱翻倍,做梦呢。”
“那我跟爸说去。”
陆杰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黄幼珍一把按住他,又气又怒,但又不想被她老公知道这事。
“我多给你五百块一个月,你不许跟你爸说这件事。”
“五百就五百。”
多少也是钱。
陆杰见目的达成,笑嘻嘻的比了个ok,坐回去继续悠哉游哉的打游戏。
黄幼珍这才继续讲电话:“你也听到了,你弟弟也需要零花钱,这马上要升高中了,私立学校的学费可是很贵的。”
说到这事她就来气。
白养的小杂种学习成绩一顶一的好,她自己生的儿子,指望他能考上高中,还不如再生一个快。
奈何她好不容易怀上这么一个,想再要一个是没可能了。
她琢磨来琢磨去,总不好让儿子小小年纪就外出打工,那就只能砸钱继续读书。
私立高中的学费光是一个学期就得好几万,黄幼珍自然把这笔费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