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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朕那些话,莫登庸认为有希望,便会用心在礼敬朕上。流言四起,他必定也要疯狂镇压,宁杀错不放过,以防朕认为黎氏气数未尽。”朱厚熜看向杨一清,“杨总参以为这么做如何?”
杨一清叹了一口气:“那便再观望一些时日吧。即便黎氏旧臣仍难成气候,让莫氏多孝敬大明一些也是好的。”
有一点是清晰的,陛下对于藩国藩族,真的没有历朝君主那样的天朝上主心态。像这样用手段去激发人家的内忧图谋实利,说实在的,杨一清虽然知道对大明好,但他自小所接受的教育不是这样。
朱厚熜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无奈。
对上北患,杨一清责无旁贷,可以积极谋划,因为北虏是大明的心腹大患。
对上交趾,杨一清既担忧那边牵扯了大明的精力,也觉得那是大明在欺负人。
他不反对,只因为他年纪已经很大了。要不是现在并没有足够分量的人能够接替他的位置,杨一清这回本来也打算致仕的。所以,交趾的后续变化,不会是他任上的事了。
朱厚熜不怪他在交趾问题上的保守,杨一清不清楚大航海时代的汹涌澎湃,也不准确地明白皇帝心目中将来的大明是怎样一个图景。
哪怕是张孚敬、严嵩、杨慎这一代更年轻一点的重臣,他们心目中最好的大明也就是汉唐之时:威服四海、万国来朝,国门之内百姓安居乐业,这就足够了。
不追求百姓的生存状态和生活水准要到达哪一个明确的层次。他们想象中的万世之基也无非只是一套改良了的制度,而不会具体到地理和资源的层面,控制了哪些新的实土才会对华夏子孙后代有利。
现在面对田汝成的奏请和杨一清的意见,朱厚熜只能自己给出决断。
一直不曾开口的严嵩察觉到了皇帝的坚决,顿时凛声道:“那臣这便拟写公文,传到交趾!”
……
大雪落下之前,边镇仍旧有寇边,但现在集中到了西三边。
俺答的人马在养精蓄锐,宣大反而平静了下来。
夏言在三边奔走,勉力支撑衮必里克所统帅的鄂尔多斯万户从北面、南面的侵扰。
大明的钱粮自然要经过更漫长、更难走、损耗更大的路线往陕西那边走。
偏偏湖广今年旱情严重,还需要朝廷赈灾。
在遥远的东南方,南直隶苏州府风声鹤唳。北京都察院派的赈灾御史名为督办赈灾事,实则会同应天巡抚一直在查证苏州为什么遭灾如此严重的真实原因。
皇帝只给了三个月的时间,而那一天皇帝的震怒不是假的,张孚敬也需要在北京户部直接征收南直隶及三省粮赋的第一年给一个下马威。
事情查到现在,结果一点都没出乎杨慎的意料之外。